幾個老嬸子是村裡的八卦能手,一看這情況,那裝着玉米面的袋子空蕩蕩的,興許是被人拿走了,而老太太家就三個兒子,大兒子分出去了,二兒子帶着兒子去大醫院,那不就得三房拿的。
“是你三嬸拿你家玉米面了?”
年秀蘭抹了把眼淚,“不怪三嬸,隻怪我家錢都沒了,問三嬸家借了好多錢。”
“盼盼也太不像話了!”
“是啊,志強家确實是沒錢了,為了兒子性命都給志勇跪下磕頭了,真不像話。”
“我覺得不像,志勇是願意借錢的,就是娶的婆娘不願意。”
老嬸子們紛紛搖頭,長籲短歎,連着幾個小媳婦也跟着說宋盼盼不像話。
年秀蘭道:“你們别說了,這不能怪三嬸,我知道三嬸委屈,隻是我家實在沒錢了,錢都還給大伯家了。”
“是啊,說來建國也不像話,侄子都出事了還不過來看看——”
老嬸子們正要說起年建國的各種不是時,一道聲音響起。
“怎麼,年貫祖出事了是件很讓人驕傲的事?”年玲苑笑道,突然插進幾個嬸子之中,“對了,是我不讓我爹過去的,那種畜生,就算是死了,我也覺得是老天爺替天行道!”
老嬸子頓時沒了聲音,也有不服想反駁的,都被身旁人拉了一下,對她搖頭,“别說了,哪個閨女遇到這種事不生氣,小妹不跟年貫祖計較就算是放過他一命了。”
“姐,貫祖到底是咱們弟弟啊。”年秀蘭對年玲苑的印象大概還是一個好欺負的慫包,眼睛上蓄的淚水更多了。
“你别給我裝模做樣,你拿着個袋子從村頭走到村尾是啥意思,是怕人人都不知道三嬸拿了你家糧食嗎?你想看你弟你就直接去看,磨磨唧唧的,你不看看天色,等你到了縣醫院,都能摸黑睡覺了!”
年玲苑嘴巴如機關槍般嗒嗒嗒,一通話下來将年秀蘭怼的啞口無言。
這些圍在一起的人這時候也品味過來不對勁了,是啊,年秀蘭說自己要去看她弟,但這都走了半個小時了,咋還在村裡。
年秀蘭漲紅一張臉,“姐,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貫祖受了那麼重的傷,你就别說風涼話了好不好?”
“那是你親弟,我爹娘隻有我一個閨女,别說錯話了,你要叫就叫我堂姐,不過我甯願你啥都别叫,别說為啥,說的就是我和你八字不合,我天生克你!”
年秀蘭嘴巴張了張,眼淚眨眼就嘩嘩的掉,“姐,你咋能說出這種話,咱們是連着根的姐妹啊。”
年玲苑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你哭着很好看,臉上一塊黑一塊白的,我看了就想吐!瞧你被人說兩句就掉眼淚,估計三嬸就是這樣受了冤枉,不然你咋就是人問你一句話,你就掉眼淚。”
幾個大姑娘小媳婦不由自主看向年秀蘭,豁,還真是黑一塊白一塊的,像村裡養的豬,又白又黑,這下也沒人覺得年玲苑說的哪裡不對了,就剛才好些人後知後覺年秀蘭在她們面前裝樣子。
不然哪有人想去看自個兒弟弟還拿着袋子走來走去,不怕人問,就怕人不問。
“噗嗤——”
不知是誰起的頭,一個人笑了,幾個人捂着嘴彎下腰笑得不亦樂乎。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一個人憋不住了,一衆人憋不住了,都哄堂大笑。
年秀蘭憤恨地看了眼年玲苑,她實在沒法在這待下去了,“姐,我恨你!”她一跺腳就往屋裡跑去了。
年玲苑莫名其妙,誰在意她恨不恨啊,她拍了拍背簍,身藏功名利走人了。
她就是出來要大隊長宰了的野兔肉,哪想到遇上這麼個奇葩,走了走了,回去還得洗臉漱口,跟年秀蘭說話真是件晦氣事,為了防止自己身上沾了晦氣,她還得換身衣服。
年玲苑可不知,她身後還跟着陳燕琳和林溪珍兩個女知青,不問啥,就是她倆擔心年小妹會在請許知青吃飯時做些不該做的事,跟在她身後是以防萬一,可誰知道這兩人将這一幕都看在眼裡了。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要是讓許知青知道年小妹有這樣一副得理不饒人的脾氣,那不得讨厭起年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