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邀請她之人也不是沒有,可她一露面,整個宴會便再也熱鬧不起來,即便她安坐一隅,也總有人能尋到她,或真心,或假意,拘謹着上前請安。
有真心者,自然也有假意攀附者,故而,索性命人見過就走,也因此,她于大安皇都,并無一二談心摯友。
因此,當發現闵素執眼底侵略的目光暗中瞄準她,并徑自上前搭話時,她習慣性的叫人退下。
“此處雖偏卻勝在安靜,請安後若無事且退下吧。”
闵素執臉上的笑差點挂不住,眼前人明明隻是申屠家一介做客之人,一見面,竟毫不猶豫的叫自己請安,還要自己退下?
指尖陷入掌心掐出血印來,闵素執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身後突然有笑傳出來,沈周容猛然一怔,她如今身在大齊,并無公主身份。
反應過來的沈周容忽覺尴尬,眼見眼前人面色抽動,出于好心,忙叫人同坐。
“我初來大齊,言語不妥姑娘莫要介意,若願意可同坐,此處雖偏,賞景倒也别具一番風味。”
闵素執幾乎是僵着一張笑臉坐在了沈周容對面,卻還要忍着不發火,裝出一副大度來。
“沈姑娘初來,想來不甚了解皇城風俗,敦陽王府閉門十三年,如今頭一次開府,隻邀了皇城勳貴人家。方才我見申屠小姐挽着郡主去了别處,想來一時半會不會出現。沈姑娘身邊無人相伴,不自在也屬情理之中。”
若說沈周容剛才還是好心邀人同坐,那麼這會,已經明白此人來這的目的。
作為大安權傾朝野的公主,什麼明槍暗箭她沒見過,就眼前之人的水準,擱大安,吓退她隻需一個眼神。
此人明裡暗裡有意挑撥,甚至貶低自己,可見剛剛自己察覺的侵略敵意遠非假象。隻不過此刻,她有點想笑。
在大安,那些貴女們無論底下如何相争,都萬不會争到明面上來,更不會不要命的争到她跟前,不曾想,她在大安不曾感受到的,如今在這裡,竟有人上趕着來找不痛快。
“姑娘說笑了,我于這宴會并不感興趣,若非嘉甯郡主親自下帖,令容又非要拉着我入這王府,我也不用躲開這滿園聒噪,尋來這僻靜之地。”
你既有意貶低為難我,那就别怪我借她人之名,給你不痛快。
沈周容冷冷看向闵素執,你賭我尋常無腦易挑撥,我便要你真假難辨心恐懼。
闵素執一滞,卻見眼前人挑起一盞茶杯在指尖打轉,看着自己的眼明明在笑,眼裡的光卻冷的讓她膽顫!
“想不到姑娘倒是好眼力,不去尋姐妹喝茶聊天,倒一路尋來這僻靜一隅,言語挑撥,目無恭敬,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女兒,這般身無教養!”
闵素執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她甚至從對方神色中看出了當朝皇帝才有的氣勢,整個人噌的一下站起來,面色肉眼可見的驚慌。
這一刻,她忽然後悔來了此處,能親昵的喚申屠令容名字,且又是申屠令容親自帶來的人,隻可能是申屠家的人。
她隻記得申屠家隻一個女兒,可她忘了,申屠家人丁興旺,指不定眼前人便是申屠哪位夫人的表親。
“沈姑娘息怒,在下闵韋安之女闵素執,無意冒犯,還請姑娘恕罪。”
“恕罪?你既知恕罪,就不該到這來,退下吧,且當今日你我全未見過!”
闵素執幾乎是是倉皇而逃,迎面遇到相熟之人,也不敢停下答話,隻一股腦跑到了宴會最北面。
沈周容坐在南邊一小台石桌前,聞身後有異響,轉身的瞬間,看到一粉一橙兩名妙齡少女。
見她準确無誤抓到自己,兩名少女當即苦了臉,面色祈求的看向沈周容,卻見對方朝自己燦爛一笑,而後笑意驟斂,做出噓聲動作。
兩少女吓壞了,好在腦子好使,忙一個勁的點頭,并同樣做出噓聲動作,同時瘋狂擺手以示自己不會說出去,然後在沈周容轉身回去的瞬間,嗖的一聲跑的飛快。
沈周容在此偷閑的功夫,前方已擺好了宴席,有女使過來,請沈周容過去用餐。
開宴前,消失了許久的宴會主角嘉甯郡主再次出現,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女使在前面高唱,“此次宴會,我家郡主将挑選一心意之人送出禮物,此物價值萬金!”
衆人頓時興奮,紛紛猜測此人必是申屠令容無疑。
誰知嘉甯郡主掠過身邊之人,目光堅定又意外的站定沈周容面前,探出雙手。
“小小荷包,不成敬意,還望姑娘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