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看出來穆将軍是這樣封建迷信的人啊。
不過既然人家就這麼信了,杜宣緣便徑直道:“我法力不夠,造不出那麼多神駒。”
一句話堵死後路,省的穆駿遊還繼續惦記。
穆駿遊雖然有點失望,但也沒多說什麼,又開始好奇杜宣緣的“法術”。
“對了,今天要給慧娘她們診脈,将軍你昨天不是還在說缃州出了點小亂子嗎?快點去吧。”杜宣緣話說完,直接腳底抹油溜走。
穆駿遊隻好收起對未知的好奇,翻身上馬。
杜宣緣走到房間門口,看着術精岐黃這張技能卡微微出神。
術精岐黃本來的技能效果是不能超出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但杜宣緣已經熟練掌握“破壞規則”的技巧。
可是月前葉慧娘說的話猶在耳邊。
她輕歎一聲,推門時已經收斂起有些失落的神色,笑着向葉慧娘走去。
“依你的身體狀況,或許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葉慧娘神态溫和:“我悄悄的離開,不會叫阿春傷心的。”
杜宣緣笑道:“不論如何,她都是會傷心這一場。”
葉慧娘不答話。
杜宣緣又無奈道:“她傷心也罷了。成天沒心沒肺的,該傷心這一回。”
說曹操曹操到。
急促的腳步聲眨眼到了門口,毛毛躁躁的小姑娘還知道面對緊閉的房門敲一敲。
得到進門的回答後,她才歡快地跑進來。
蓬勃的生命力砸了屋裡二人一身,伴随着孩子的笑聲驅散走幾分溫柔又窒息的死寂。
“哥哥,是這個粉色的好看,還是這個青色的好看!”
阿春舉着兩張面具在杜宣緣面前晃悠。
杜宣緣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向她給出自己的想法後,又輕撫阿春結痂的傷疤,道:“阿春,我幫你去掉面上的傷痕好不好?”
阿春一愣,擡頭看向杜宣緣。
在仔細确認杜宣緣是認真說出這話後,她卻流露出沉思的神色。
未及豆蔻的女孩,一朝容貌盡毀,在聽到有人可以幫自己去掉疤痕的時候,為什麼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呢?
阿春忽然問:“哥哥,阿春長得可憐可愛嗎?”
一個叫人始料未及的問題。
杜宣緣如實向她給出一個肯定地答複。
阿春點了點頭,又近乎自言自語般道:“爹娘也覺得阿春長大以後會很好看,他們都這樣覺得。”
“所以阿春能被賣出去,給家裡換些糧食。”
屬于孩子的幹淨透亮的雙眼望向杜宣緣,她笑着說:“謝謝哥哥,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阿春舉起竹青的面具擋在自己面前。
她笑嘻嘻地說着:“很好看,不是嘛?”
杜宣緣使勁揉了揉她的頭發,肯定地說道:“是。”
給她看完身體情況,确認阿春身上的傷正在漸漸好轉後,杜宣緣就把這隻活潑的鳥兒放了出去,讓她去叽叽喳喳吵她幹娘去。
小姑娘跑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帶上。
葉慧娘難得戲谑般笑道:“我忽然覺得阿春不會格外傷心的。”
“她經曆過許多的傷心事,已經學會笑着跑開了。”
“那倒未必。”杜宣緣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誰也不知道徹底壓垮一個人的會是哪一件事。”
她忽然轉向葉慧娘道:“其實阿春和你也挺像的。”
葉慧娘一怔,接着搖搖頭,道:“還是别和我像更好。”
.
又是半個月過去。
前些日子降得那場雨,總算讓農戶們懸着的心放下不少。
若洪澇之後再連幹旱,不日必起蝗災,那才叫天災連連、生靈塗炭。
山南六州新種下的秧苗已經抓穩土地,舒展開它們碧綠的葉片,在陽光下盡情生長。
早先穆駿遊與杜宣緣做戲時,向吳王應允的赈災糧業已運到。
朝廷下撥的那部分也在路上。
私賣農田的風氣被遏制,吳地的大片田地已經完成清淤,正在搶種秧苗。
一切都在向穩定地方向發展。
——但這顯然不是吳王想要的。
一日三封信都催不來穆駿遊這些人,又沒有抓住楊均心她們做把柄,吳王眼睜睜瞧着自己多年的布局在一夕間無聲崩塌。
每每到陵墓輕撫女兒冰冷的棺木,回城路上聽見田間的歡聲笑語,吳王都覺得心如刀割。
憑什麼。
吳王面色沉沉地回到王府,突然問:“嚴望飛有消息了嗎?”
王府管事小心翼翼地回答:“尚未。”
“山南六州都沒有消息……”吳王冷笑,“這小子有點本事,在穆駿遊的地盤上還能逃出來。”
“找到他。”
吳王又道:“既然他逞強好鬥,給他一支兵,讓他去幹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