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因一吓,急匆匆從床上爬起來。
又察覺自己衣衫不整,他趕緊撈起被子往身上裹。
——好似杜宣緣是個前來劫色的宵小之徒。
杜宣緣被他這一連串手忙腳亂的動作逗得哈哈大笑,一點兒不給陳仲因面子,徑直坐到床沿,與他相距不過半尺。
陳仲因又往後邊縮了縮。
隻恨床榻窄小,不夠他躲的。
“長話短說。”杜宣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叫傻呆呆的小陳太醫盡快回神。
可沒想到陳仲因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杜宣緣一愣,卻沒将手抽回來,反而微微歪頭,好奇地看着他。
“我是在做夢嗎?”陳仲因喃喃道。
杜宣緣又笑出聲來。
陳仲因恍若未聞,他擡頭看着杜宣緣,還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又收回目光,盯着自己剛才抓住的柔荑。
他用這副身體的時候,從不會去關注細節。
但現在握住的這隻手纖長而白皙,指尖泛着動人的粉色,指甲帶着柔和的珠光。
在他眼中,那是絕無僅有的珍寶。
杜宣緣瞧他這模樣,有點擔心現在交代給他什麼話,他全都記不住。
她正要開口喚魂的時候,陳仲因突然低頭。
他輕輕在杜宣緣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一觸即離,唇瓣還有些顫抖。
杜宣緣怔住。
陳仲因的臉卻瞬間漲紅,一臉的無措,好似做了什麼非常失禮的事情,但就是抓着杜宣緣不放手。
不小心觸及杜宣緣探究的眼神後,他又急忙忙避開。
杜宣緣的目光柔和下來。
她伸出空着的那隻手,抵着陳仲因的下颌并擡起,令他不得不與自己對視。
杜宣緣垂眸,看陳仲因忘記閉緊的嘴還在微微顫動。
陳仲因意識到什麼,但大腦一片空空,隻有心跳聲如戰鼓喧嚣。
杜宣緣向他靠近,又突然懸停,隻有二人的鼻尖保持着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也不知是誰呼出的氣息灼熱,讓他們纏在一起的呼吸落在對方面頰上時燙出一整片紅痕。
“抱歉……”陳仲因一動也不敢不動,丢盔棄甲般先行求饒。
隻求杜宣緣能放過他。
可杜宣緣一點兒也沒有要接下投降書的打算。
“抱歉”後邊的内容還沒出口,便被人霸道地堵了回去,柔軟的唇瓣貼合在一起,令陳仲因全身戰栗。
和他剛才自覺冒犯的輕輕一觸截然不同。
杜宣緣這個是真的“冒犯”。
她先是在外輾轉、試探,發現陳仲因是個任人欺淩的小可憐後,迅速勢如破竹般闖了進去,兇狠地掠奪走他的一切。
陳仲因的氣息被攪得一塌糊塗,連吞咽的能力都被剝奪。
直到最後,窒息的感覺沖入一片空白的大腦,瀕臨死亡的威脅叫他生出點兒無意識掙紮的動作。
杜宣緣終于放過他。
她往陳仲因鼻尖輕蹭一下,像是對剛才欺負過的地方告個别。
“怎麼連呼吸都忘了啊?”杜宣緣瞧着大口喘息的陳仲因,分明是她做的好事,這回兒卻瞧着十分無辜。
“這夢可是有時限的。”杜宣緣被他緊緊攥住的手反客為主,将陳仲因拉到身邊。
她認真交代道:“那封信我收到了。這些時日不要随意外出,如有需要則令玫夏招祿梅香他們去置辦。那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要跟他打交道。”
陳仲因呆呆地盯着杜宣緣。
杜宣緣以為他還滿腦子漿糊,什麼都沒聽進去,正要重複一遍,卻聽陳仲因驚愕地開口道:“這不是夢?”
杜宣緣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原來陳仲因是隻當這是一場夢,才大着膽子“冒犯”上來。
杜宣緣哈哈大笑道:“是夢也不是夢。”
她心口一個壞點子冒起了泡,又闆着臉道:“方才發生的事情我都會記得。陳仲因以為是夢就故意親我、勾引我。”
陳仲因登時急切起來,羞慚的連連緻歉。
瞧他這副當真的模樣,杜宣緣立刻正色道:“我說笑呢,是我想親你,不是你勾引我。”
但這話對陳仲因沒一點勸慰作用。
他還是十分窘迫,手都不敢抓了,可他松開手,杜宣緣卻不放他。
她道:“蓋個戳嘛小陳太醫。”
說着又往陳仲因嘴巴上一碰。
這一下堪比神仙志怪小說裡的定身術,直接把陳仲因定在原地。
杜宣緣瞄了眼時間,終于松開手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啦。我說的話你記住沒有?這些日子避開那家夥,等我回來。”
陳仲因點點頭。
但他突然又抓住杜宣緣的手腕,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悄悄觑着杜宣緣的唇瓣。
杜宣緣了然,結束技能前湊上去又親了一下,還故意發出“吧唧”一下清脆的響聲。
【夢魂驚】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