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穆駿遊交給杜宣緣一封信,杜宣緣打算借送信之由,親自去會會這位穆将軍的老“朋友”。
目送着杜宣緣和越騎校尉一同遠去的穆駿遊蹙眉不語。
跟在他身邊的熊門還在傻樂呢。
穆駿遊總覺得杜宣緣剛剛看自己的眼神有那麼點奇怪……
杜宣緣和老校尉齊頭并進。
她騎着的是那匹經過系統改造的“寶馬”。
二人的前行速度并不快,還有閑工夫聊聊天——主要是杜宣緣在不動聲色地打探黃池軍的訊息。
老校尉樂呵呵地将那些無傷大雅的消息透露給杜宣緣。
他也樂見黃池軍和安南軍達成合作。
當年這位校尉還是安南軍的将士,因一次調派被當時的黃池軍軍首看重,特意問安南軍軍首要了過去。
十幾年前,安南、黃池兩軍同在江南,親如兄弟,一塊抵禦南蠻、海寇,軍中士卒皆不分彼此,之所以後邊關系淡漠,看似是新任軍首關系不睦,實際上是因為“一朝天子一朝臣”。
從先帝将摯愛之子立為太子,并日漸倚重對方後,安南軍和黃池軍的關系就開始慢慢冷淡。
有能力的皇帝從不會擔心手下之間勾勾搭搭。
但随着帝王逐漸衰老,他也會忍不住為自己青睐的儲君着想。
安南軍和黃池軍适時的決裂,讓疑心漸重的先帝沒有向這兩支軍隊伸手裁剪枝葉。
不過穆駿遊還是沒能逃過新帝的疑心。
畢竟他确實幹得太好,山南沒有一個“吳王”壓制,六州刺史對穆駿遊唯命是從,天高皇帝遠,山南的萬千百姓隻知“穆将軍”,不針對他針對誰?
杜宣緣手握缰繩,慢悠悠聽着老校尉提到孫見松的妻子。
對方是黃池軍老軍首的獨女,也是校尉看着長大的姑娘,他在提到這位孫夫人時,就像在講自家女兒,極盡溢美之詞。
杜宣緣眉峰一挑,道:“老将軍對孫将軍很是看重啊。”
老校尉笑道:“津景和善而腼腆,嫁給執爾知根知底,老将軍也更放心。況且大概也隻有執爾能體貼照顧她。”
大成沒有什麼女子閨名不能随便透露的道理。
不過杜宣緣對老校尉的話不置一詞,虛持缰繩,任馬兒往前走。
去黃池軍的地盤,系統倒是比杜宣緣要激動多了。
打從出發起就在杜宣緣耳邊叽裡呱啦,一度吵到杜宣緣都聽不清老校尉說得話,被杜宣緣關禁閉再放出來後才乖巧許多。
它前段時間“投敵”,拱手交出嚴望飛的具體位置,就指望着杜宣緣趕緊動手。
結果它這個極其小心眼的女主居然沒去找嚴望飛麻煩——她不趕緊一一解決所有的“預備役”,怎麼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系統郁悶了好幾天,因為時不時騷擾杜宣緣被屢關緊閉,也不敢再催她。
現在杜宣緣主動要去黃池軍,系統立馬興奮起來。
換地圖、收小弟、走上人生巅峰!
想想就覺得光明的未來在向自己招手。
這回系統沒在杜宣緣身邊逼逼賴賴,而是暗中興奮搓手,忙不疊去自己的系統倉庫搜尋技能,隻要杜宣緣有需要,它立馬就能掏出合适的技能。
他們在這段路後半程加速,三日後抵達了黃池軍的主要駐地所在,吳地留州。
還未靠近駐地,忽然有人從他們身邊打馬跑過,像一陣風倏忽不見蹤影。
眨眼間,又一道風刮過。
“臭小子!給老娘站住!”英姿飒爽的女子打馬跑過。
聲若洪鐘的怒吼逆着風傳到二人耳中。
身邊的老校尉露出慈愛的笑容,驅馬追了上去,還沖快跑不見影的女子喊道:“津景!跑慢些,小心别摔到!”
杜宣緣:……
周圍十分熱鬧,忙着跑的、忙着追的,隻有她一人在風中淩亂。
和善而……腼腆的江南淑女?
和善倒是真的。
杜宣緣一邊忙着和洛津景閑聊,一邊往軍營裡走去。
一路上臉都快笑僵了。
洛津景的聊天方式異常霸道,連珠炮一般的問話迅速占據主導地位,各種話題都能參與其間,她并不刻意詢問什麼,所有話都像是隻從她口中過一遍,根本不從腦子走。
但杜宣緣不能不帶腦子答。
是以這一路走來,杜宣緣幾乎是用上全部心神來回複洛津景的問題。
腦細胞的消耗程度,讓杜宣緣在瞧見孫見松從主帳走出來時,竟然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真是前所未有。
孫見松本來是昂首挺胸着走出來,看樣子是想給打安南軍來的杜宣緣一點下馬威。
不過在對上洛津景的眼刀子後,孫見松氣勢瞬間一矮。
好在洛津景給他在外人面前留了幾分面子,隻湊近他道:“看好你的下屬,偷馬都偷到我的玉麒麟身上來了。”
孫見松無奈道:“那不也是你表弟嗎。”
原來洛津景方才追的“偷馬賊”是她的表弟,名喚李戒,字惕守。
在又收到一記眼刀後,孫見松立馬噤聲。
洛津景雖然走了——去教訓“偷馬賊”——但孫見松的氣勢也提不起來。
他咳嗽幾聲,對杜宣緣道:“一路奔波,早點休息吧。”
說完就接過杜宣緣送來的信并偃旗息鼓,準備重整旗鼓後再來跟這個穆駿遊派來的代表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