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有時候也怪佩服它的宿主,像這樣一宿沒睡,第二天依舊精神抖擻地去聯絡各方、部署接下去的計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對自己真怪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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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爾花了半宿的工夫,試圖讓吳王相信自己。
可天都亮了,吳王還是糾結在“杜宣緣”這個問題上,最後直接一個揮手令呂爾先下去。
呂爾心說:好歹是把王爺的注意從自己的草率行為上轉移了。
他無可奈何地離開,又暗暗琢磨起這場夢。
呂爾是個屬牆頭草的,把吳王那邊攪亂,自己又開始“反思”,也覺得不必着急,皇帝那邊是個什麼态度還未明晰,怎麼就因為一場極為真實的夢境自亂陣腳了呢。
但這話他是萬萬不肯在吳王面前說的。
身為幕僚,總要叫人覺得自己有點異于旁人的獨到見解。
要獨自一人冷靜冷靜的吳王卻依舊心神紛亂,他喃喃自語着:“你又為何不肯入我夢中?你可知福樂很是想你。”
情緒的起起伏伏都清楚明白的反饋到能量收支曲線上。
杜宣緣在開會的中途抽空瞄了幾眼,然後還戳一下系統開玩笑:“我賭一包辣條,吳王現在在想‘她為什麼不來見我’。”
她的語氣帶着點逗笑的意味。
不過系統現在不大想跟宿主閑聊,它總覺得宿主在後邊給它埋坑。
見它不上套,杜宣緣也隻好把後邊關于“你們系統究竟怎麼做到改變這些人的思維、你們的這種改變一定需要某個外來者作為情緒的中轉嗎”的閑談話題取消。
等到這條曲線趨向平穩,杜宣緣這邊的讨論也有了大概的章程。
在杜宣緣的提議下,穆駿遊這邊打算再給吳王下點猛料,糾集江南各州刺史、禦史,将這些日子他們收集到的吳王罪證公之于衆,依照大成律法勸降姜州城守軍,單圍一個吳王府,其它的再從長計議。
畢竟要是等一個皇帝的谕令,還不知道得等到哪個猴年馬月去。
還是律法這玩意,從明面上走,絕不會有誤。
杜宣緣在看到吳王沒什麼情緒起伏的時候,就向系統判斷:“他打算嘗試斬首了。”
“啊?”系統為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很是奇怪。
“吳王不一定相信呂爾轉述的預言,但他會思考如果是真的,自己處于劣勢,最好的解決方法是什麼。”杜宣緣從穆駿遊開會的營帳裡順了把紅彤彤的野覆盆子,一邊吃一邊說,“等他的好侄子給出反應,他的墳頭草都要三尺高了。”
“說不準是吳王準備跑路了呢。”關于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的讨論,系統顯然要熱絡很多。
“他一開始就不覺得已經山窮水盡了。”
杜宣緣聳聳肩,繼續說:“這些人都有一個通性,‘愛美人更愛江山’,他們會因為‘杜宣緣’産生莫名其妙的愛恨,卻不會因為這個人改變任何行動。”
“嚴氏父子不會因為她的失蹤離開盤踞多年的蒼安縣,吳王不會因為她和皇帝侄子撕破臉,皇帝也不會因為她真的在朝堂上大動幹戈,尹稚來找她實際上也隻是潛入皇城順勢而為。她可以是一個借口,卻不是一個原因。所謂的愛恨隻是你們為他們搭建的空中樓閣,用來從他們身上汲取能量,實質上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裝飾而已。”杜宣緣語氣輕快,“所以吳王也不會因為這是‘杜宣緣’說的,就改變自己的看法。”
系統覺得宿主說得很對。
不過贊同的話剛剛出口,它就意識到不對——話題好像又繞回了一個敏感地區。
果然,再一看杜宣緣笑眼彎彎,俨然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它這句贊同一出口,就等于是肯定了杜宣緣的猜測。
那個系統操控下的杜宣緣,實際上隻是一個負面情緒中轉成能量的“容器”罷了。
這個時候系統也忽然意識到,杜宣緣上次回答它為什麼不直接入夢吳王的“惡心”兩個字隻是表面原因。
更深的原因是她早就意識到“杜宣緣”這個存在,不會對自己的計劃帶來一點兒正面的促進作用,她被帶到這個世界來,就是作為一個容器承載那些毫無緣由的愛恨,轉換成系統所需的能量。
……她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的?
系統回顧這一年裡宿主的經曆,覺得宿主從年初忙到年尾,從太醫院到蒼安縣再到江南地區,一年到頭都沒得歇,怎麼還有精力和時間去思索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不是,宿主,咱們好好談戀愛、搞事業不行嗎?幹嘛一天到晚要讨論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啊。”系統快被這種冷不丁被宿主掏出點老底的生活逼瘋了。
杜宣緣挑眉:“誰家談戀愛親親抱抱一下,旁邊還有個家夥舉着大喇叭喊‘紅線’啊。”
系統:……
不是,敢情你搞這麼大陣仗,就因為上次我打斷你談戀愛啊!
“等任務完成,系統保證退出這個世界,給宿主您留下充足的自我空間。”
杜宣緣微笑着跳過這個話題:“我猜吳王會悄悄派人對穆駿遊出手。整個江南他實際上的對手也隻不過是穆駿遊一人。他想借這個機會,将自己針對穆駿遊的行為粉飾成正當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