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杜宣緣向孔力抱拳行禮,又十分鄭重地說:“多謝閣下指點,若某能得償所願,定前來謝閣下恩情。”
——順便把你拐到麾下。
杜宣緣掃了眼系統地圖——原來看似斷開的懸崖峭壁,下邊還隐藏着一條地下洞穴的小路,難怪她翻地圖記錄的時候,孔力率領的百姓總是會在這一段憑空消失,原來是轉入地下了。
天然溶洞内部情況複雜,若是沒有孔力指點,想要找出通往北域的正确道路,恐怕要廢不少功夫。
杜宣緣暗中敲敲系統:“多更新更新你這個舊功能,能不能轉成三維立體的地圖?”
系統很想破口大罵。
但系統在冷暴力宿主,所以系統忍住了,保持着一聲不吭。
可惜宿主還是沒發現系統在冷暴力她,沒有得到回答甚至懶得思考系統在發什麼羊癫瘋。
杜宣緣和孔力依依惜别後便轉身離開。
一直提心吊膽的村正也終于松下一口氣,轉頭對孔力批評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是故意诓騙你的,怎麼能就這樣把自己做的事情全抖落出來!”
孔力這回卻沒有插科打诨。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騙我的。”孔力答,“但能視朝廷、各路官員,乃至皇帝都如草芥,我就信她絕不會是朝廷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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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孔力那裡得到自己現在最想要知道的訊息後,杜宣緣的心情很是輕快。
這段愉悅的心情一直持續着她在看見馬匹後。
美好的心情在看到孤零零一匹馬被拴在樹下時煙消雲散。
杜宣緣“啧”一聲。
她知道,晏清敏之所以會剩這匹馬給自己,絕不是因為她有多善心大發。
這匹被杜宣緣改裝過的“寶馬”,晏清敏沒有“鑰匙”,當然開不了。
杜宣緣看着技能的小地圖上晏清敏與她的距離,翻身上馬追了過去——晏清敏不把這匹馬處理掉的理由也很簡單,且不說她身無利器,沒那個能力将這高頭大馬殺了,就算真對它動手,馬匹的嘶鳴肯定會引來杜宣緣。
還不如趁杜宣緣不在,将馬栓在樹上,自己先跑路。
畢竟晏清敏也不知道杜宣緣能定位自己,她知道杜宣緣在自己身上留了後手,也猜不到是這樣怪力亂神的監督。
在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時,晏清敏就停下了腳步。
她轉身,看着這匹駿馬眨眼跑到她面前。
杜宣緣麻利地跳下馬,笑着問:“晏姨這是要去哪兒?”
晏清敏悠悠長歎着說道:“我已經沒什麼好教給你的,你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我放你一馬,晏姨當日又為何不肯放過那些無辜百姓呢?”杜宣緣神色微冷。
在提到那些被她親手剝皮剜肉的人時,晏清敏異常平靜:“他們在安甯中結束掙紮無望的一身,以血肉奉養神明,歸于神明的一息一視之間,自此永獲解脫。”
杜宣緣冷笑:“那您又為什麼不先把自己奉養給神明呢?”
晏清敏的神情終于在自她被捕後,頭一回流露出苦痛之色,可她卻說:“我必須做擺渡的人,神明選中了我,令我将迷惘的人兒渡送到祂的膝下,我無權決定自己的生命,亦不能擅自将自己奉養給神明。”
“啪——啪——啪——”
杜宣緣面無表情地擊掌三下:“真是精彩的辯解。”
晏清敏微笑着說:“你們是無法理解的。你們永遠也不可能與神明溝通。你們心中沒有迷惘,卻空無一物,注定要在這世上做個行屍走肉。”
“迷惘……”杜宣緣咀嚼着這兩個字,嗤笑道,“我的妻子又有什麼迷惘,‘有幸’被你獻祭給神明。”
晏清敏卻搖了搖頭,她眉間微蹙,歎道:“那是另一個人為了塑造自己的神明而收集的籽料,那個人期待着從中誕生一個屬于自己的、真正的神明。他真是狂妄自大,妄圖用這樣的方式拼湊出一個虛假的神。可惜在這件事上我做了錯誤的決定,确實成為一名劊子手,并受到神明的懲罰。”
晏清敏口中的“另一個人”顯然就是尹稚。
她和尹稚的思維病态重合,竟然解釋出尹稚的行為邏輯。
可不管怎麼聽,杜宣緣隻覺得這些人惡心透頂。
“既然你無權将自己奉養給‘神明’,那我就行行好,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