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成受挫顯然令尹稚懷恨在心。
他養兩個月的傷,身體好了大半,便準備糾集一批人馬,悄然越過邊線到大成劫掠一番。
因為他隻是打算騷擾大成邊境出出氣,所以尹稚僅帶了數十名騎兵。
輕騎出動,快速靈動。
隻準備燒殺搶掠後扭頭就跑。
這樣一支人數不多的騎兵,自然也很難引起定北軍的注意——像這樣搶完就跑的北虜騎兵,定北軍也一向是看到才管。
人數精簡、襲擊頻率高、轉移速度快,定北軍根本無法精準捕捉到每一次襲擊。
既然不影響大局,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尹稚很清楚大成邊線的情況,并不想打草驚蛇,他就打算搶點東西、殺點大成人出氣。
盡管杜宣緣對尹稚會越境襲擊早有所料,但瞧見他救濟一隊人馬,從山間潛入,目标是大成境内防守松散的村莊時,她還是對尹稚這樣的行為嗤之以鼻。
也難怪他潛入大成皇城,行鬼祟之事。
拿在手中的火把上的焰光微微搖晃,許多有經驗的士卒已經推測到這座山洞有通風的出口。
不過風能過的地方,人不一定能過。
是以這些在定北軍軍營中深谙“官場之道”的士卒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又走了一段時間,前邊隐隐有亮光閃爍。
杜宣緣步伐加快,其他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前方豁然開朗。
陽光穿過稀疏的針葉,在地面上鋪就一片金黃。
因為地勢較高,他們可以從這裡眺望不遠處的原野,甚至能看清有幾匹瘦馬在草原上覓食。
“這裡是……北域?”有人低呼出聲。
“竟然有這樣一處地方,能容納這麼多人直直穿過邊境?”細微的議論聲響起。
他們委實太過驚訝了。
這種山間洞穴,往往錯綜複雜,許多岔路不說,更有無數死路,誤入其間,很容易迷失方向,哪有一條道通過去的山洞道路啊?
——當然沒有。
是杜宣緣這兩個月派人按照孔力描述的路線,令人将其他岔口堵住,才形成這樣一條大成直接通往北域的山洞遂道。
“洞中無人藏身,我們在這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麼線索。”杜宣緣冷聲道。
士卒們應和一聲,心下去嘀咕着:這個皇城來的偏将軍真是嚴苛,看上去是打算對那些逃軍役的百姓趕盡殺絕了,唉,不識人間疾苦啊。
盡管心裡多有不滿,卻沒有一個人敢嘴上反駁。
他們立刻分散開尋找逃役百姓的蹤迹。
不多時,幾名士卒急忙忙跑到杜宣緣面前,打開手中的布包,将他們剛剛發現的東西展現在杜宣緣面前。
是幾塊黑不溜秋、斷口有些草茬,看上去有點像泥土的東西。
“馬糞。”
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都凝重起來。
這裡怎麼會有馬糞?
北地的尋常百姓,根本無從養馬,山洞通道的高度與寬度,似乎也容不下馬匹通過。
那麼這些馬糞隻會是北域的馬留下的。
“這些馬糞還未完全幹燥,看上去應該是這兩天留下的。”
“這裡絕不可能有野馬,況且這些馬糞顯然是馬吃了特定的草料産生的。”
“難道是北虜的馬匹?”
“他們的馬到這兒來做什麼?”
周圍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圍繞着“正确答案”打轉,盡管每個人都對這個答案有了猜測,可沒有一個人敢确切說出口,隻等他們的上司一錘定音。
杜宣緣面上不顯,可看着眼前這兩百人,就像是整個定北軍的縮影。
分明各個洞察力都不弱,偏偏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管中窺豹。
杜宣緣心中歎了口氣,又問:“可否根據馬糞判斷有多少馬匹。”
被她問話的士卒左顧右盼,确認杜宣緣是問自己後,硬着頭皮道:“依據馬糞的量,至少有十一二匹馬,隻是估算,做不得準。”
是二十二匹馬。
早在發現尹稚逼近邊線時,杜宣緣就多花點能量開了監控,确認尹稚身邊的情況。
因為在皇城的忽視,令陳仲因被擄走一次,杜宣緣現在在籌備一些關鍵布局的時候,都會更加謹慎,做好完全準備。
所以尹稚帶了多少人,杜宣緣也是一清二楚。
她下令道:“去十人,盡快趕回營地,向大将軍彙報此事,其餘人随我在附近探查一番。”
她這個決策出口,便叫很多人下意識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