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的陳濤見到此情此景,神情更加陰沉。
早在杜宣緣突然獨自一人去而複返,當衆言明山隘處有埋伏,請陳濤派兵圍捉之時,陳濤心下就有不好的預感。
可衆目睽睽之下,杜宣緣這般說辭,陳濤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繼續叫她去送死。
等到陳濤率兵到山隘前一處谷地,見派給杜宣緣的兵馬都在這片山隘處觀察不到的谷地休憩。
陳濤恍然大悟。
他們合流繼續前進的時候,陳濤暗自召來一名相熟的小将,詢問可觀察到什麼異象。
小将支支吾吾一陣,又瞥了好幾眼旁邊的杜宣緣,才小聲道明:他們根本就沒靠近那處山隘,到達此地後杜宣緣忽然表示前方有異動,令他們原地休整,自己則是掉轉馬頭回營找陳濤。
雖然他們與杜宣緣不熟悉,心裡也不怎麼服她,但到底是頂頭上司,自然還是要聽話的。
陳濤這下是全想明白了。
他手下這個新官上任的定北都督,瞧着老老實實,實際上膽子大得很。
杜宣緣這是在賭啊。
賭這處山隘一定有埋伏,才做出這種強壓底下人自個兒向陳濤“求援”的行為。
她甚至沒有帶任何一個人回去,避免陳濤找到由頭拒絕出兵。
可這是拿自己的信譽賭。
如果山隘處沒有埋伏,哪怕是有埋伏,但人數不多可以輕易轉移走,不能證明山隘處确有敵人,杜宣緣這一招都會将自己陷入“疑神疑鬼”的猜忌中,本就在衆将士心中不怎麼服衆,再被這番打擊,她在軍中也沒什麼話語權了。
偏還叫她賭赢這一回,黃要善那個蠢貨居然真能做出這種聲勢浩大的“暗殺”。
現在山上這麼多人四散而逃,不僅證明此地有埋伏,更加驗證這場埋伏的兇險,簡直就是必死之局,與杜宣緣一道出來的那些士卒,方才有多疑惑不滿,這會兒都會化作劫後餘生的歡喜與信賴。
陳濤氣得牙癢癢。
黃要善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若不是還要借黃老将軍的勢,他是真不想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繼續待在定北軍的軍營中,整個三營都跟着他被養成廢物了!
——陳濤回軍營的時間還短,尚且不知三營已經快成留守營地中的“常勝将軍”。
不消片刻,這些埋伏在山隘處的人便被盡數驅散。
眼見着有幾人跑得慢了點,被手下士卒抓住,陳濤當即給他的親信遞了個眼神。
于是沒過一會兒,這名親信上前查看時便因俘虜掙紮的舉動,“不慎”将這幾人斬殺。
血色濺開,陳濤下意識瞥向不遠處的杜宣緣。
而杜宣緣方才卻一直微笑着與身邊的人對話,感受到陳濤的目光後微微側目,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好似完全不曾注意到發生在眼前的“殺人滅口”。
陳濤也朝她咧開嘴一笑,轉頭又嘴角下拉。
不好處理啊。
陳濤做了次刀,幫杜宣緣清完人後,又在杜宣緣堅持要完成未盡的任務後,被人攆了回去。
真不知道穿過山隘看看有沒有北虜哨兵是什麼值得執着的任務。
陳濤原本指望黃要善動手除掉這個定北都督,現在已然落空,對杜宣緣硬要穿過這道山隘巡視一圈,也沒多少興趣關注。
隻當她是巡邏了一個多月巡傻了。
抑或是,想抓住一切和定北軍将士們相處的機會,慢慢在這營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不論是什麼原因,陳濤都不感興趣。
他頭也不回地率着自己的兵馬離開,留杜宣緣帶着派給她的一隊人馬在此地巡查。
待人走遠後,杜宣緣令這一千騎兵休整片刻,便繼續啟程。
他們陸續從山隘中通過,杜宣緣帶着人在附近轉了幾圈,又領着人往更裡處走去,漸漸向北域深入。
這些騎兵剛剛被杜宣緣的神機妙算所救,這會對杜宣緣十分信服。
是以并未有什麼波折,這群人就這樣跟着杜宣緣一隊輕騎快馬加鞭,向着一個未知的方向急行軍而去。
這一走就是三天杳無音訊。
定北軍營中察覺情況不對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當日杜宣緣并未領兵回營,陳濤隻當她耽擱了時間,在外邊駐營一宿也是正常,秋日無雨的季節,在外邊露營也不需帶多少辎重。
外出行軍的士卒身上都帶着幹糧,也不需憂慮一頓兩頓的問題。
結果到第二天晚上杜宣緣還沒回來。
陳濤這才派人去山隘處查看情況,便發現山隘處早就空無一人,前來查探的哨兵穿過狹窄的隘道,發現了許多零碎物件丢在地上。
哨兵立刻回營,将山隘處的情況禀告給陳濤。
陳濤皺着眉頭思索良久,還是不明白杜宣緣領着這些騎兵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