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當日休整一番,第二日杜宣緣又有得忙了。
她先去見過皇帝,代陳濤述職,随後前往刑部兼廷尉交接俘虜與犯人,這麼忙活一場,今天就算過去大半。
下午回到家中,守福送來幾封回信。
他又小聲道:“張醫使上個月辭去太醫院的職位,現今不在皇城,張院副婉拒了您的邀請。”
杜宣緣并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淡然地點點頭。
晚間與明面上交好的官員正大光明的聚上一聚,回家時已近宵禁。
喝了好幾杯酒,杜宣緣雖未醉倒,但也有點微醺。
她歪頭盯着窗戶透出的朦胧燈光好久,才上去敲了敲門。
陳仲因開門,嗅到淡淡的酒味,又瞧見杜宣緣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知道她在外應酬喝了不少酒。
他道:“醒酒湯溫在爐子上……”
“陳仲因,我好喜歡你啊。”
話沒說完,就被杜宣緣打斷了。
陳仲因一愣,被這莫名其妙的話打得措手不及,傻呆呆望着杜宣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喝醉了。
喝醉的人總是直抒胸臆,将心裡一點點情緒放大後嚷嚷出來。
這句話和小孩子見一個說一個的“喜歡”沒什麼不同。
他偏過頭去,回避般說道:“先把醒酒湯喝了。”
杜宣緣卻不讓他走,将他一把拽回來,依舊那樣直白赤裸地盯着他,問:“那你呢?”
陳仲因掃了杜宣緣一眼,又火速撇開視線。
他低着頭低聲說:“我也喜歡你。”
“不真誠。”杜宣緣闆着臉,捏着他的下巴擡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重新來。”
陳仲因無可奈何,隻好閉着眼睛重複一遍:“我也喜歡你。”
杜宣緣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手捏着他的下巴,騰不出第三隻手來扒開他的眼睛,隻好接受這個差強人意的告白。
然後她又對陳仲因道:“你每天早上起來都要跟我說一遍。”
陳仲因隻當自己在哄醉鬼:“好,快把醒酒湯喝了吧。”
杜宣緣還是不撒手。
她拉住陳仲因,挨個報人名,再道:“這些個畜生少說灌了我三杯酒,幫我記着,我下回一定要灌回去!”
“好。”陳仲因騰出另一隻手,煞有介事地抄筆在紙上記下人名。
杜宣緣湊過去,嚴肅地看着他将自己剛才報下的人名一個個記下來,很是欣慰地點點頭。
“記完了,該喝醒酒湯了。”陳仲因還惦記着醒酒湯。
杜宣緣卻問:“有蜜餞嗎?”
“有。”陳仲因早有準備。
杜宣緣終于高擡貴手,容陳仲因将醒酒湯端來,一口飲盡後便直接紮進床上的被子裡,全然将剛才特意提及的蜜餞抛之腦後。
陳仲因又把她從被子裡剝出來,幫她解去外衣。
不過剛剛抽出衣帶,杜宣緣便突然睜開眼睛,盯着陳仲因道:“耍流氓呢?”
“沒有。”陳仲因立馬松手以示清白。
結果杜宣緣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往下拽,口中笑盈盈說道:“那我來耍。”
也分不清她到底喝醉了沒有。
好在入冬後,身上衣服穿得多,杜宣緣扒兩層就沒了興緻,倒回床上。
這回總算是徹底安靜下來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陳仲因一睜眼,就發現身旁有個支着腦袋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家夥。
“早安。”他說,又在這詭異的目光下遲疑問道,“怎麼了?”
“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陳仲因有些遲疑。
“我喜歡你。”杜宣緣徑直出口,權當給他個提醒。
陳仲因面上一紅,暗道:竟然還記着。
在杜宣緣的逼視下,他終于支支吾吾道:“我也是。”
“也是什麼?”杜宣緣不放過他的含糊其辭。
陳仲因偏過頭去,小聲道:“也喜歡你。”
杜宣緣心滿意足,湊過去在他面上“吧唧”一口,随後下床洗漱去。
獨留陳仲因坐在床上,低着頭好半天,而後莫名笑了起來。
等陳仲因去洗漱的時候,杜宣緣已經換好衣服,一面整理着衣襟一面向外走,口中還跟陳仲因交代着事情。
今天還是不回來吃飯。
一天到晚忙得不行。
昨日陳三嫌晚上的席人多沒來,杜宣緣今日便單獨請了他一桌,他也欣然赴約。
席間二人各自聊了些最近的經曆。
陳三頗為怅惘道:“男兒何不帶吳鈎。賢弟如今封狼居胥,封侯指日可待。”
杜宣緣斜倚床邊,手中握着一杯清酒,聞言朝他望去,淡淡一笑道:“大成的侯爵又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