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動作一頓,可招式的慣性仍舊推着他踉跄了幾步。
明珩側身躲過劍鋒:“你是紫玉堂的吧?長錦劍法跟傅聞聲學的?”
黑衣人頓時驚疑不定地看向明珩:“你是誰?”
明珩默了一瞬,開口道:“不對,傅老賊吝啬得很,你這劍招又不像偷學的……”
明珩擡頭:“你是傅泉?”
傅泉頓時驚駭地看向明珩:“你……你跟我爹什麼關系?”
明珩笑了笑:“家師,風樂傾。”
“不可能!”傅泉衣服活見鬼的模樣,“你才多大!樂傾先生都失蹤多久了!”
“隻是失蹤,不是死了,不是麼?”
傅泉沉默,一時糾結,該不該相信明珩。
明珩見他為難,開口道:“帶我去見你們閣主,師父有幾句話托我帶到,這之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
二人走後,趴在地上的周宴睜開了眼。
他坐在地上揉腦袋,餘光瞥見一邊躺倒的圓凳。
周宴鼻尖一聲冷哼:“倒真是下得去手……”
*
翌日清晨。
齊州府,江月樓。
敲門聲響起,賀淩于榻上幽幽轉醒。
他玉冠歪斜,衣襟散亂,随手将懷裡的酒壺甩下床榻,步履蹒跚地跌向門口。
甫一開門,就對上了傅泉的臉。
賀淩皺眉:“事辦完了?”
傅泉抿唇,搖搖頭,道:“她有話對你說。”
賀淩頓住,眼裡滿是不耐,擡頭:“你是不是跟姑娘們待久了?這麼婆婆媽媽?我讓你去殺人,誰管她想說什麼?”
傅泉咽了口唾沫,開口道:“她說她是樂傾先生的徒弟……”
“什麼先生?”賀淩側首,以為自己聽錯了,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如今什麼年份了?”
傅泉僵硬一瞬,有些無奈開口:“我感覺是真的,她知道我阿爹,也認得出長錦劍……”
“哐!”
門被摔到牆上,賀淩沖了出去:“她在哪?”
……
明珩坐在江月樓大堂中央,邊上花團錦簇,姑娘們都好奇地圍着她看。
“小妹妹,你是打何處來的?”
“才這麼小,可不要來花樓賣身呀……”
“是啊……可是家中有什麼難處?”
身畔衣香雲鬓,明珩坐在軟凳上,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那你們呢?為何在這賣身?”
姑娘們哄然笑了。
雲煙聲似黃鹂,開口調笑:“自然是因為有人買身啊……有買就有賣啊……”
明珩低頭,無力感油然而生。
當年她力推新法,誓要肅清朝堂狎妓之風,可收效甚微。
律法好推,可人心欲望卻永遠存在,稍不留神就會在暗處肆意生長。
關了青樓便有暗娼,查了暗娼還有兔兒爺,甚有富商豢養妾室用以行賄。
源頭不清,這些買賣就永遠斷不了,她總不能将全天下有欲望的人都殺了。
周桓登基後,她退居後宮,眼睜睜看着律法一點點放寬。
如今這光天化日的,竟又有青樓建起來了。
……
“咚!咚!咚!咚……”
樓梯上一陣巨響,明珩擡頭,就見風淩衣冠不整地沖了過來。
酒氣撲鼻,明珩皺起眉頭,往後躲了躲。
“她在哪!”
風淩一把抓住了明珩,眼中血絲密布:“她在哪?”
八年,明珩細算着與風淩離别的年份。
明明面容沒有多大改變,可明珩卻覺得,眼前人像是被抽了神魂。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