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铮的一聲,銀光閃過。
刹那間,堂中燭火具熄,陷于沉寂。
樓頂木閣響動,霎時,無數黑影自天而降。
傅泉一掌拍向晉昭背部,将她壓下,轉手按肩,向一旁推去。
耳畔疾風呼嘯而過,晉昭矮身側首,躲過直擊她命門的鐵索長鈎。
“哐!”
身後木櫃驟然崩塌,木屑飛揚,塵埃逸散。
傅泉擡腿一踢,長凳淩空飛去,其勢磅礴,接連撞倒數名黑衣人。
劉庭笙刀鋒淩厲,揮手斬向身畔鐵索。
“锵——”
金戈相撞,火星乍起,一時鳴聲刺耳。
付聞昔借此揚刀,劃破灰衣人脖頸,順勢掠向持鐵索的黑衣人,刀光雪亮,瞬間濺血。
傅泉足尖輕點,飛身至晉昭身側,劍風如影,橫掃向她身側的黑衣人。
劍聲鳴,血珠騰空,頓時,一排人應聲倒地。
晉昭回頭,眼見一人無聲摸至她身後。
白刃呈光,映照她的眼眸。
刀鋒淩面,霎那間,晉昭後仰。
傅泉回首,劍勢如虹,銀光如水,挑向那人頸間。
晉昭腳步微動,回身彎腰,躲過飛馳而來的暗器。
嘩啦啦一陣聲響,頓時将客棧打得一片狼藉。
身邊刀光劍影不斷,可黑衣人卻是越打越多。
晉昭俯下身,再次躲過刀鋒,起身回頭時,卻見一人已掠至身後。
長鈎鋒利,就要索向她後頸。
倏忽之間,破空聲鳴響。
長刀如風,疾飛而至。
晉昭躲之不及,斜身讓過。
罡風淩厲,卷下她鬓角青絲,削去那黑衣人半額。
“哐當!”
長鈎與刀齊聲落地,熱血飛灑,染了晉昭半身。
傅泉連忙将她護至身側。
晉昭來不及抹去面上血迹,擡頭看向門口。
姚定鋒黑袍靜垂,身下駿馬無聲,冷眼看着屋内亂象。
頓時,數十名玄鷹司持刀,魚貫而入。
“不留活口。”
“是!”
衆人齊聲聽令,長刀出鞘,頓時場内局勢逆轉,幾招之内,織羅處殺手接連倒地,了無聲息。
姚定鋒下馬,玄色錦靴踏過門檻,腳下木闆“咯吱”作響,滲出血迹。
他步履無聲,目光掃過堂中酒菜,看向晉昭。
“大人。”劉庭笙、付聞昔二人握刀跪下。
“下去,各領五十鞭。”姚定鋒的話雖是對劉、付二人說,可目光卻始終緊鎖晉昭、傅泉二人。
他先看向傅泉:“你功夫不錯,早聞江湖有一水月劍仙,是你何人?”
傅泉收劍頓首,直言道:“正是家父。”
姚定鋒沉目,摩挲指下刀鞘:“一代名俠的傳承人,何故做一孤兒随侍?”
傅泉道:“八年前輸了賭約,在下應誓,十一年為期,護晉大人周全。”
姚定鋒看向晉昭,意味深長道:“那豈不是隻剩三年?”
“是。”
姚定鋒冷笑,道:“都下去,我同晉大人有話講。”
衆人應是,與傅泉一同退出屋内,隻留下晉昭與姚定鋒相對無聲。
燭光燃起,姚定鋒撿了個還算四腳齊全的凳子坐下,看着晉昭,眼神玩味。
半晌,他開口道:“左右帝心,該當何罪?”
周遭血腥氣息彌漫,面上血液黏稠,熏得晉昭面色發白。
她直面姚定鋒的審視,道:“下官不知您在說什麼。”
姚定鋒單手支着刀鞘,指尖輕輕撥弄,任由其在手心輕旋。
“錦州傳旨之時,為何不懼?”
玄鷹司聲名在外,凡是朝廷命官,見了這一身黑袍就沒有不害怕、不惡心的。
姚定鋒看着晉昭單薄的肩背,很顯然,這人對玄鷹司,隻有厭惡,沒有畏懼,這是姚定鋒最不想看到的,朝臣怕他,才好做事。
而且,姚定鋒隐隐有感覺,此人對玄鷹司的到來,早有預料。
晉昭垂眸,唇角微扯,語氣裡似是帶了些許諷刺:“下官從未行惡,乾坤浩蕩,自會還我清白,有何可懼?”
姚定鋒起身,走至晉昭身前,他睨着面前人:“從未行惡?到了我玄鷹司,自會知道你做過什麼。”
可晉昭并沒有被他吓到:“文官受審,素來直送蘭台,陛下不開口,玄鷹司再大,也蓋不過大延律法。”
“你又怎知,陛下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