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人為什麼隻投出冰錐,卻不接近她?
因為這個紅人具有人類的智慧,不僅不會貿然接近她,甚至最開始就假扮成了季蕾蕾,打算讓她放松警惕。
放松警惕,是為了什麼?
為了一擊必殺。
——“就差……三個了……這是……天大的好機會……誰會有我……這麼幸運……”
雖然不知道“就差三個”背後意味着什麼,怎麼就成了“天大的好機會”。但……這段話裡透露出,眼前這個假扮作季蕾蕾的紅人,必定想在這穩穩拿下她,一絲一毫都不願有疏漏。
那麼,她會怎麼做?
她以冰作為武器,讓秦赤年負着傷,冰霜又讓地面結冰,她幾乎難以移動。
而還有一個人——
“方守”不見了!
就在剛剛假季蕾蕾一個勁投擊冰錐時,假方守就從秦赤年視野中消失了!
原來如此。
這一番思索,不過瞬秒之間。于是她……
看到了畫面。
千脈萬絡,如蜘蛛結絲,自腦中的四方天地織聚成一張大網,網中冰雪車廂、獰笑紅人、倒地屍體……是鮮豔得快要流出血色的死亡圖景。
——假方守悄無聲息地繞到秦赤年背後,在她分神躲避紅人冰錐的時候,以迅雷之勢撲上前,張開巨口,咬住她脖子的光環,斑斓混沌的粒子開始消散,紅人獰笑着大步上前,一腳踢開她想去夠着的掉落于地的鼓棒,而後,鋒利的冰錐紮入她的脖頸,粒子于空氣中灰飛煙滅。
她死了。
畫面結束。
秦赤年撲了上去。
這一撲并不快,光是鞋子從那結冰中掙脫已耗極力氣,所以假季蕾蕾很輕易便躲過了,可在那之後,她的目光越過秦赤年身後,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假方守維持着一個猛撲的動作,一動不動。
他的表情猙獰到極點,紅色粒子在激烈地跳動,必然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不能動。
在這實形車廂空間内,仿若罩臨了一隻無形的大手,手指微微屈起,便如捏起一隻螞蟻般,捏住了假方守四肢五體。
動彈無路。
他張着口,猶然發出憤怒中夾雜驚懼的聲音,整張臉繃到了最緊,似是想掙脫什麼,可不管他怎麼努力,也絲毫都——無可撼動。
“你愣着……做什麼!快殺了這個女——”
——“【骷髅鼓棒】已變幻為【可以當成剪刀的骷髅鼓棒】。”
臉上一涼。
有什麼尖銳的、生着細密短刺的東西,抵在了她的下巴。
紅人甚至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類似“嘎啊”的聲音。
色澤混沌如地獄圖景的粒子,狂風驟雨般襲來,在這混沌光環所覆之下,紅色粒子隻勉強了掙紮了幾秒。
而後,便全數為鼓棒上的光環粒子所吞噬。
紅人倒在地上,血液咕嘟、咕嘟湧出,像條抽幹水分的毛巾似的,秦赤年不想目睹那副死狀,撇開臉,餘光卻瞄到身後的動靜。
——“【可以當成剪刀的骷髅鼓棒】已變幻為【可以當成飛镖的骷髅鼓棒】。”
唰。
手中鼓棒從剪刀形态拆分開,其中一根上下對折,末端旋出小尖角,酷似一枚飛镖。
以指間夾住飛镖鼓棒,秦赤年朝身後甩去。
鼓棒正中假方守前額。
血液洶湧,粒子滾動,紅人掙紮不休。
秦赤年拖着身子後退,來到紅人身旁,狠下力度,鼓棒一壓。
紅人倒地。
光環裹覆着黑色鼓棒,其上混沌色澤的粒子,變得更加濃烈了。
秦赤年抽出鼓棒,擦了擦棒身,小心地放入背包兩側。
肩膀的傷還在流血,每走一步都生疼,溫度逐漸恢複正常,那滲人的冰霜也開始融化,秦赤年來到車門處,嘩啦,打開了門。
車廂裡有三位乘客。
一對情侶,八爪魚似的互相緊貼對方,恨不得黏死在一塊;對座一個老太太,黑圓點的兩眼豎成橢圓狀,老大不高興的模樣。
秦赤年扶額,不是吧,這也要她來?
她走近那對情侶,兩人纏抱着,幾乎快化為一體了,她伸出手,想掰開二人,掰了半天沒松動,傷口處的血倒是越流越兇。
“你們……别欺負傷患啊……”
秦赤年無奈,在情侶旁邊一屁股坐下,仰頭靠着椅背,不想動了。
情侶還在黏抱,圓點緊貼着圓點,發出類似啵唧、啵唧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
情侶中的女性動了動鼻子,是的,雖然并沒有鼻子這個器官,但這位乘客還是發出了類似抽動鼻子的聲音,似乎在嗅着什麼。很快,秦赤年身上那混合着血氣與汗臭的味道傳入她的鼻子,越聞,氣息越濃烈。
忍受不了這個味道,女生挪着身子想從座位上站起,秦赤年抓住這個空檔,堂而皇之地擠入他們之間的位子。
唰。
這一擠入,這對情侶便給硬生生擠到了楚河漢界的兩端,剩下中間的秦赤年,眼巴巴望着對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臉上的黑圓點終于回歸正常。
然後……
沒動靜了。
“……嗯?”
沒有扭蛋的嗎??
十分鐘過去了,老太太完全沒有想要給她扭蛋的意思。
秦赤年憤怒地站起身,一憤怒一用力,肩膀又生疼,她龇着牙,又憤怒地坐了下來。
屁股處一硌。
她起身,一望。
剛剛那對情侶緊黏着的座位上,放着一枚扭蛋。
丈八燈台照遠不照近,燈下黑啊。
她悻悻撿起扭蛋,拆開,是一把藍色鑰匙。
藍色的……如果沒記錯的話,在前面的車廂,他們還撿到過一把紅色的鑰匙。
兩把鑰匙除了顔色不同以外,造型基本一緻。
不過一直沒有用到的地方。
她收起鑰匙,環望四周,好像沒有别的線索了。
來到車門處。
這次的交接處車門……和之前不太一樣。
門上有一個長方形的液晶屏,顯示着一行字:
前方危險,請小心。
秦赤年微眯起眼,伸出手,轉動門把——
轉不動。
低頭望去,門上有個鑰匙孔。
原來鑰匙是用在這個地方。
她忙摸出方才塞入口袋的鑰匙。咔嚓。
門——沒有動靜。
秦赤年微惱,拳頭砸了砸門,門上的字閃了閃,增加了一行:
需要紅色鑰匙。
“靠,你不早說,遛人呢這。紅色鑰匙、紅色鑰匙、紅——”
秦赤年望着背包内的東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