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隻是浸潤在這樣的環境裡面,也舒服得寒毛聳立。
靈力輸入少年身體中的一瞬間,步柏連手指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
他控制着自己的靈力順着少年的筋脈寸寸遊走。然而直到遊走完全身,回到丹田處,也沒有什麼問題。充其量隻能說這個孩子之前飽受饑寒,身體有些病弱罷了。
“怎麼了?他有什麼問題嗎?”
東飲吾看見步柏連遲遲沒有放下,靈力在少年體内一遍又一遍的輪轉。一遍又一遍的加大輸入的靈力,有些憂慮的問道。
“沒問題,但是。”
就是不應該沒問題。
修魔與修仙不同。修仙看重的是機緣。從一開始的根骨好不好,到後來的能修行到哪一步,修行到最後就是完全看個人機緣的事情。但是修魔卻看重的是血脈。
魔修崇尚流傳在他們當中的“上古大魔”血脈。血脈越是尊貴,吞噬的力量就越強。而魔修功法修為,憑借的就是來自血脈裡與生俱來的力量和吞噬。
越是純正魔物的血脈,其中的力量和吞噬的能力就越強,而且強大的魔物對弱小的魔物有種緻命的震懾力和吸引力。
他們能輕松地讓方圓百裡的魔修都聚攏過來,也能讓魔修在不知不覺中就陷入對他們的無條件服從。
這種能力,非血脈傳承不可得,即便是被人說是“堕魔”了的,也不過是走了歪門邪道,罔顧道義的道修罷了。
上一世的佑離岸便是如此。他體内的歃血魔尊血脈繼承自上古魔物。是以,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嶄露頭角,憑借強大的力量殺死上界魔尊,一統魔修。
眼前的少年分明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魔物。可是剛剛已經檢查了很多遍了,卻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絲毫不能從他的血脈中看出來他繼承了魔族的血脈。甚至,甚至——
還是個根骨極好天賦極高的修仙好苗子。
“沒什麼事就把他給我吧,你身體不好就要好好的休息,這樣浪費自己的靈力......”
步柏連看着懷中一無所知的少年。
即便發現不了問題,眼前的少年也确實是未來将會毀去一切的人。縱使這個未來是真是假尚且未知,但是隻要存在着這種可能性,他就不應該.…..
“來來來,喝口水放松一下…...”
下一秒,東飲吾一手遞着茶水,愣在了原地。
隻見步柏連瞬間猛增輸入的靈力,龐大的靈力在少年體内淩然化劍!
靈氣化成的雙刃裁雲劍在少年體内成劍,由丹田直直切向心脈!
一時間,方才馬車内溫和的如同海床的靈力潮水頃刻間消失,劍淩厲的寒氣罩住四周。
一把巨大的琴瞬間橫空出現在東飲吾手中。琴周圍的靈力像是要控制不住澎湃着四溢,又萦繞在琴的周圍沒有攻擊出去。
東飲吾的手死死的扣住琴弦,冷汗順着鬓角流下。
其間殺氣,竟然直接将東飲吾的天命靈器赤練琴給逼了出來。
馬車平穩地掠過沿途凝霜的草木,草木根部滿滿延伸出冰霜。落在雜草中間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他就不應該活着。
“你瘋了!你就這麼直接殺了他?!”
“咳...咳咳...”
東飲吾話音未落,就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地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步柏連懷裡的少年。
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身體痙攣抽搐了兩下,無力下垂的手猛然擡起,緊緊地攥住了步柏連胸口的衣服。抽動着身體咳出一口血。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步柏連一怔,這雙眼睛,竟是世間少有的純真赤黑。
被這樣的眼神看上一眼,會讓人覺得自己被完全的信任托付了。
東飲吾震驚地看着少年,手扣着琴弦一觸即發。
這孩子方才分明被步柏連用雙刃裁雲劍割斷了心脈!能夠在雙刃裁雲劍下全身而退者本就屈指可數,這個孩子被裁斷心脈尚且存活不說,還容光煥發了?
步柏連低頭看着少年的眼睛。他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顯得灰敗陰沉,漂亮的眉眼幾乎有些駭人的美麗。
少年不明白,他費力地擡手想摸摸仙人的臉,卻先看見了自己手上的髒污,滿滿的都是血迹。
趕忙收回手,又看見了被自己弄髒的領口,頓時慌亂不已。
他不記得這些血迹從何而來了,此時卻莫名的有些心急,好像這是不應該給面前的人看見的東西,但是已經大白天下無力隐藏。
少年渾身劇痛,頭隻能無力地抵靠在步柏連肩膀,細如蚊吟的聲音在步柏連頸側響起:
“仙人?”
“......把你弄髒了,你在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