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了?”
步柏連走過來,手裡拿着幾個裝滿桂花釀的酒囊。将酒囊放在桌子上。
佑離岸正好咽下最後一口飯,聞言點了點頭。
起身,動作自然地将步柏連放在桌子上的酒囊塞在包裹裡面,背在身上,跟着步柏連後面往外走去。
少年劍眉如削,手中的刀分明很穩的沉睡在掌心,卻讓人心生膽寒,不敢叫視線往刀上去。可是周身氣質明朗,又叫人無端信任,輕易地就要托付真心。
舉手間衣衫翩動,隐約可以想象到玄色衣服下流暢有力的線條。從背影看來依然是少年身形,但是肩背間成人之姿初見雛形,已然是可以頂的起一份責擔的肩膀了。
他們離開宗門已經月餘。
一路上由佑離岸在外面驅駛着馬車,若是步柏連稀奇上了什麼玩意,買回來堆在馬車上,自然也都由佑離岸背拿着。
期間路上解決了不少作怪的魔修,步柏連也借此教會了佑離岸不少東西。
為了當好這個師尊,步柏連焦慮地連夜看了好幾個話本。認認真真地将裡面描寫師徒教學的場面都劃線記下。
但是步柏連此人,少時仗着天資聰穎,修行随性,根本沒有沉下心來端坐在書桌面前學習的日子。後來紅塵萬裡,早就把掌教教的那些東西忘了個幹淨。
此時煞有介事地教起弟子,才知道什麼叫戰戰兢兢。
經常講着講着就天馬行空到不知道那邊去。回過神來覺得很是對不住一臉認真的小徒弟。最後為了不耽誤人,步柏連将宗門裡面那些循序漸進教學的書都塞給了佑離岸,自己則手把手教他殺敵斬魔的招式。
路過前櫃的時候,佑離岸麻利的将錢與掌櫃的結清。
掌櫃的在這裡開了幾十年的店了,一眼看便知這是世間最尋常的一對仙家師徒。
隻是這對師徒,尤其是這做師父的模樣實在是太好了些。掌櫃守了幾十年的店,也沒見過長得這麼抓人眼睛的男人。
掌櫃瞧着眼前的少年低斂着眉目将銀錢放在桌子上,行禮後離開。雖還是少年,但是單看這行走坐卧間的端方明正,明眼人一看,都會知道這是有規有矩的出身。更何況衣着發冠皆非凡品,隻怕是大家子弟。
雖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弟子,單看這樣子也知道以後不會差得到哪裡去,為人父母,若是有這樣的孩子,怕是能放心不少。
掌櫃将錢收進錢櫃,撐着胳膊往後櫃走去:“真是好福氣哦,兒女省心都是燒高香來的福氣......”
三日後,兩人來到了還月州外城。
還月州到底是受一方庇護的大州,煙火人氣與之前路過的小鎮不可同日而語。一進城便是人群竄動,熱熱鬧鬧的景象。
“這裡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如今回來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步柏連說着,垂眸掩蓋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撩動幾許波動。這裡也是另一個弟子的故土。
“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佑離岸望着眼前的街道,老老實實地說道:“師尊去那我就去哪。”
這片土地上并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唯一相依為命的阿嬷早已去世,想起來從她那邊體會到的虛弱的溫暖,更是讓人無端對這片土地起了不應當的恨意。
“人離家之後,如非特地奔赴,恰巧能途徑舊土是件幸事。”
步柏連颠了颠手中新兌的荷包:“你年紀還小,不必懂事乖巧,遇見這種情況要主動鬧着多留幾日,要大人帶着你多玩些好玩的,知道嗎?”
步柏連看了一眼擠地都是人,熱熱鬧鬧的酒家:“走,在這邊小住幾日。師尊帶你好吃的。”
“師尊,你等等我!”
這裡人貼着人,佑離岸緊緊地跟在步柏連後面,唯恐一個眨眼,那麼大一個師尊就如魚入海,不知道鑽到那個鋪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