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腳步聲,佑離岸立刻撇開了廖遠,全部的心神都被外面的動靜抓住。
“哇,好香啊!”
下一秒,門簾被揭開,步柏連貓着腰探身進來,立刻被屋子裡面的味道勾住了。心裡不禁慶幸自己之前沒有大言不慚的讓佑離岸不要管他。
其實他早已辟谷。往日在食物上費心思,一方面是因為好奇使然,另一方面總是覺得家裡燒燒火,日子過的有點滋味。按道理說怎麼也饞不到他頭上來。
但是自從收了這個弟子,似乎是天生帶來的本事,于家務道上頗為精進。不僅以極快的速度接過了他衣服服飾上面的講究。這左三天右三天的下來,他倒還真給養出了幾分饞性。
眼下一進門就能捧上了徒弟端來的鮮蝦粥,步柏連心裡一陣無所适從的慰藉,簡直想把這乖巧的弟子攥在手裡好好揉吧揉吧親熱親熱。
一邊的食夢獸圍着步柏連轉了好幾圈,步柏連一瞧這小東西就被他的樣貌逗笑了:“這小東西穿得到是不錯,看着喜慶的很。你給它買的?”
“嗯,覺得它往後要是想霸傲天一樣多在人面前轉悠,還是穿的像樣子一點好。”
食夢獸蹬了蹬腿,斜着眼睛呲了佑離岸一下,又跑到了廖枕持膝上卧下。
廖枕持被廖家的這群弟子圍了起來,他們實在是按耐不住一點了,又覺得不讓老大吃飯就圍攻,好像實在是不近人情。于是眼巴巴的圍着。
在這種眼神下廖枕持怎麼吃得下飯,他一邊攪拌着手裡的粥叫他冷下來,一邊說着出去看到的情況。
“情況到是比我們想象的好,目前來看是隻有西街被妖獸侵占了。妖力豎起的屏障将西街與别的地方都隔絕,西街這邊的人到不了别處,西街以外的人則是發現不了有什麼不對勁。”
“但是西街内實在是不容樂觀,幾乎沒有一戶家完全的幸免于難,這邊被打造成了一個封閉的罐子,蛇妖大肆橫行。”
廖利心裡很不是滋味,唉聲歎氣的說道:“是我們回來晚了。”
一時間大家都低落的很。
步柏連聽見了,安慰道:“不必過于苛責自己。也是一想到會出事情第一時間就趕回來了。”
步柏連又添了一碗粥:“諸位既然選擇了走除魔衛道的這條路,那麼就注定了要面對這樣的事。要是總懷着‘早知道’,和‘如果我來早一點’,更或者的還有‘要是我沒有離開’,等等追悔莫及,怕是要把自己折磨瘋。萬般情況,盡人事便可。”
廖家的一衆人聽說了這番話,心裡都有些說不上滋味。
廖利抓了抓腦袋,不去細想:“也是,與其糾結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想想怎麼把神蟲趕走。這既然是妖力豎起來的屏障,那麼隻要殺了神蟲,屏障不也就消失了嗎?”
“可是要怎麼才能把他們全部除掉呢?一個一個打草驚蛇,那便是要一舉殲滅了。可是他們分散的那麼開,怎麼把他們聚在一起就很難。況且怕的是我們實力不夠,要是沒能一擊斃命,那百姓的不就危險了。”
廖承抓了抓腦袋。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商議了一番。然而廖家盛産大塊頭,有的練的好的一個能有别人兩個大,平日裡又聽慣了人指揮,于是與其說幾人一番商榷,到還不如說是幾個人你來我往的感慨了幾句:
“這該咋辦?”
于是商議着商議者,大家的眼睛就落到了步柏連頭上,一衆人眼巴巴地看着步柏連,用眼神無聲的說着:“都聽你的指揮,指哪打哪,絕不含糊!”
“别看我,我可沒什麼辦法。”步柏連冷酷地說道。
“不僅沒有辦法,你們老大我也要借走。”
“不行!我們什麼都不會啊!”
廖利立刻抱住了廖枕持的大腿:“我不管,老大!我們還什麼都沒學會呢你不能抛下我們!”
“難道這還能學會嗎?”步柏連逗弄着的問道。
“你們大公子難道一開始是學會了再帶着你們動身的嗎?你們心中的道,可不是空有力氣的人能做到的。既然已經起了離開家族的心思,有些事情也就該上手了。放心好了,我在這裡。你們想到什麼辦法,都隻管放手去做就好。”
步柏連半真半假的撂下一句安慰:“不用害怕。”
然後用靈力将碗筷都弄幹淨,轉頭準備去上樓休息。
佑離岸立刻跟着自己師尊上樓,廖利眼疾手快地一把撲上樓梯攔住了佑離岸:“你往哪跑?你舅舅要走了我們老大,可就是把你兌過來了。他可沒說斬蛇妖這事你也不用參加。”
一句話說得佑離岸青筋直跳,他直接将這個纏着他腿的人踢了回去:“我要去給我舅舅整理床鋪。”
但是讓佑離岸有點失望的是,他本以為這個地方的住宿需要自己好生準備。
可是這家店曾經就是開旅社的,周邊總是魔物肆虐,并沒有人拼着生命危險來遊玩,經營不下去才改的早餐鋪。但是即使不經營來,不論是房間還是床鋪還是很幹淨。
步柏連見佑離岸跟了進來也不驚訝,他看着順着牆角偷偷貓進來的食夢獸,問道:“你現在已經會用靈獸了?”
佑離岸搖了搖頭:“并不完全會。我隻能大概感覺到他們的心情,至于在想什麼,模模糊糊,憑自己猜的。”
步柏連:“那也不錯了,等以後等能力上去了,食夢獸能協助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夢中讀心。”
步柏連一抄手将貓抱了起來,大咧咧地讓食夢獸窩在自己懷裡:“現在先來看一下師尊心裡在想什麼?”
食夢獸的眼睛看着步柏連的瞳孔,眼中漸漸泛出紫色的光,眨瑩瑩閃動。
然而食夢獸的靈力在步柏連靈海中稍稍露了個頭,步柏連浩瀚的靈力便将佑離岸一把扯吸了過進去。
一種簡直堪稱浩瀚的安甯溫和将佑離岸包裹了。
好像從此身邊就會有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他高坐蓮台,淩然不可侵犯,可是待你靠近,分明可以看見他垂眸中慈悲。世界上,有一個人會永遠保護你,縱容容你千般造次。
佑離岸一瞬間有種錯覺,好像有一日,師尊真的會縱容他将天都頂塌下來。
佑離岸怔怔的看着步柏連。他早知他的師尊不是醫者卻如同醫者一般懸壺濟世,也知道他在高于九重天的地方長大,卻遊遊蕩蕩地四地除魔,好像天下蒼生哪個過得不順心都是他的事情,天下的興落都系在他一個人的肩臂上。但是他從不知他的師尊是抱着如此安甯的心去四處奔忙的。
“看我做什麼?”步柏連感覺到佑離岸有些過分的安靜了。
步柏連能感受到佑離岸在鬧脾氣,但是他實在是沒辦法看穿蘊含在其中的糾結萬分少年情絲。
更或者說,他都搞不明白這個孩子在氣什麼。找了半天勉勉強強的的找到了一個緣由:“這次要你一個人去,師尊不在,你害怕嗎?”
佑離岸感受到步柏連的情緒波動了一下,一波不起的浩瀚中掀起一點波瀾。彼時,佑離岸尚且看不明白這種無可奈何,但是又頗為甘願的情緒。
直到很久之後,佑離岸才知道這是上位者對依附于自己的人的憐愛。那時,他已經将師尊的憐愛撕咬出身體,既不甘心又小心翼翼地品嘗過千萬次。
步柏連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往事,笑道:“我真是太慣着你了。要是在我小時候,師尊讓我們去曆練,都馬不停蹄的跑路,唯恐師尊跟在後面。簡直是腹背受敵。”
步柏連笑着彈了一下佑離岸的額頭:“不必害怕,我是知道你們有能力解決才讓你們去做的。想到什麼辦法都隻管出手就好。師尊在這裡呢,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