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兔崽子。”
鄧犇犇含着一泡淚花雙手捂住耳朵,撅着嘴委屈又可憐,沒一個人搭理他。
鄧早早回屋拿了銀子幹淨利落的鎖了門。
嗯,其實鎖了也沒用,就這個房門,輕輕一腳就開了。
所有人都上了牛車,鄧早早才發現葉尋州沒有跟着出來。
“你快過來,就等你一個呢!”鄧早早站在籬笆外雙手叉腰惡狠狠道:“又不是癱了等着我去擡呢?耳朵也不好使,一句話說好幾遍都沒反應,還愣着做什麼,你快點過來,麻溜的。”
葉尋州垂頭目光落在瘸腿上,深吸一口氣,挪動步子朝籬笆外氣鼓鼓的少年走去,睫毛遮擋住了眸子裡的慌張跟怯懦,還有一絲向往。
他右腿踏出步子,瘸腿擡着輕輕點地,而後右腿再快速踏出踩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走向院外那個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人。
鄧大強抿嘴扭頭不忍再看他,眼眶濕潤,丁美麗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上車吧!”
聲音柔和溫暖,丁美麗向來都是喝五幺六咋咋呼呼,難得有這麼溫柔說話的時候,鄧犇犇驚呆了,嘴張的能塞進一個拳頭,而鄧福豪确實也伸出拳頭試着往他嘴裡塞。
“二哥你幹什麼?呸呸呸!”鄧犇犇扯着衣袖擦嘴,氣哄哄的瞅着他二哥,剛剛搬了東西沒洗手就往他嘴裡塞,他二哥是不是想謀害他?
鄧福豪面無表情語氣淡淡:“你嘴張那麼大,我就想試試能不能塞進一個拳頭。”
鄧犇犇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目光從他二哥面無表情的臉上轉到了他那砂鍋大的拳頭上......
“二哥我最近沒有得罪你吧?”
“沒有。”
“那你還想加害于我?你是不是怕我以後當了大官記仇,所以先弄死我以絕後患?”
鄧福豪:......
“沒有,我就是看街上耍雜技的小哥兒能吞下一個拳頭,剛剛你的嘴張那麼大,我就想試試看你能不能跟他一樣,塞個拳頭而已不會死的。”
丁美麗一人一巴掌拍在他們後腦勺上,“老娘怎麼養了你們兩個蠢東西,閉嘴,别給我丢人了。”
鄧犇犇委屈巴巴:“哦!”
鄧福豪面無表情眼珠子骨碌碌的瞎轉不知道又想什麼鬼東西去了,非常敷衍:“嗯。”
鄧大強那點惆怅心酸被兩個蠢崽子給折騰沒了。
鄧早早捂臉,很丢人,不想見人。
天黑了大半一行人才終于到了鄧家院門口。
鄧犇犇感覺自己餓的快要升天了,他有氣無力的下車,“大哥、二哥,我快不行了,我枕頭底下的私房錢都留給你們了。”他靠在鄧福豪身上,矯揉造作的擡起胳膊搭在腦門上。
“就兩文錢,等你走了給你陪葬。”鄧早早實在忍不住了,狠狠的吐槽他:“就兩文也算私房錢,肉包子都要三文錢一個,你那兩文錢從哪來帶哪去,我可無福消受。”
“對。”鄧福豪側身離開,鄧犇犇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被葉尋州給伸手扶住了。
他淚眼汪汪的抱着葉尋州的胳膊掐着嗓子:“尋州哥哥,他們都不要就給你吧!你一定要接受,不然我走的不安心。”
“啪”後腦勺又是一巴掌,“鄧犇犇你在唧唧歪歪一個字老娘就讓你走的痛痛快快幹幹淨淨的。”丁美麗冷笑看着他,很懷疑人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個什麼品種的玩意兒。
鄧犇犇不做作了,一溜煙鑽進大門,跑的比兔子還快。
所有人都進了院子,又餓又累,鄧早早跟着他阿娘麻溜去廚房做飯了,院子裡三人癱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發現漏了一個人。
葉尋州還在門外沒進來。
鄧福豪走出來就看到他坐在牆角抱着雙膝垂頭埋在膝蓋上。
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他挨着牆緩緩蹲下,“回家吃飯,不然伯母跟大哥會罵人的。”
葉尋州擡頭,鄧福豪輕歎一聲,抓住他的胳膊輕而易舉的就把他給提的站了起來。
他很認真的注視着葉尋州空洞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回家,大哥會擔心你。”
懸挂高空的圓月皎潔明亮,無數顆星星閃爍光芒,黑夜下院落裡昏黃搖曳的燈火煜煜生輝,萬家燈火,總有歸處。
倆人剛進院門就聽到了河東獅吼,“你們倆餓死鬼投胎嗎?吃吃吃,還有兩個人呢?到家門口都丢了啊?”
鄧福豪僵硬的轉頭,腦門上仿佛刻上兩個大字:完了。
葉尋州還沒讀懂他的眼神,丁美麗已經沖了過來踮起腳揪住鄧福豪的耳朵罵罵咧咧的把他往屋裡拽,還冷冷的斜了一眼葉尋州。
“伯母松手松手。”鄧福豪彎着腰讓丁美麗揪的更順手,嘴角揚出笑意,葉尋州看的出了神。
耳邊傳來冷冷的聲音:“你也想被揪耳朵嗎?”
鄧早早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不。”葉尋州眼皮跳動拒絕了這道送命題。
“哼!那還不趕緊進屋吃飯,八十歲的老頭老太太老阿麼都沒你墨迹。”
鄧早早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大步進了屋裡,葉尋州抿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