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拂過臉龐時,冷得生疼。
大片的玫瑰似一片翻湧的血海,如深淵一般,要将人拉入其中。
一抹紅影走得踉踉跄跄,高貴優雅不再,腳下高跟踩過一枝枝曾最為視為珍寶的玫瑰,呼嘯的冷風将她高挑的身影襯得落寞悲戚。
她想起來了,她死了,死在了那群冠冕堂皇的人手上。
“珂瑞蕾。”她開口,喉頭苦澀。
“逃吧,我不喜歡香水了,我不要香水了!”
眸中蓄滿的淚水順着臉龐落下,滴落手中緊緊握着已經幹枯的玫瑰上。
珂瑞蕾對上了她瀕臨崩潰的眸子,心髒鈍痛,眼中漫上悲傷,伸出的手想要觸碰對方,這樣最平常的事,在此刻都變得小心翼翼。
“赫安莉雅,我愛你,我已經向祂納斯請求,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赫安莉雅跌坐在地,眸子深處映出這片絢爛的花海,卻透着空洞與麻木,她愣愣地朝珂瑞蕾搖頭,聲線的哭腔帶着顫抖,讓人心疼。
“不,你這樣,是用你的命,換我活一日,我不會開心的,你是知道的。”
直到她的記憶回歸,她才知道,自己的活着,便是在害着對方,這片玫瑰,是對方來換取她活下來的籌碼。
戴着絲絨手套的手掩面,低聲抽泣着,斷斷續續地再次開口。
“珂瑞蕾,隻要你承認了這是我病了,你就能離開莊園,離開這裡,好好活着不好嗎?我隻是一個病人,他們說我病了,你就當我是病了不行嗎?!”
她說得語無倫次,卻一字一句裡,都是希望珂瑞蕾能夠活下去。
珂瑞蕾心疼地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的樣子像是在觸碰一件珍寶,聽到她歎息一聲,道。
“赫安莉雅,我怎麼會離開你呢?你想趕我走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如此作踐自己。”
赫安莉雅放下自己的手,看着眼前溫柔的人,淚水卻如何都控制不住。
空氣中,一股無形的力量降下,随着赫安莉雅強烈的情緒波動,玫瑰們扭曲着,蜿蜒如蛇地攀爬出來,在地上不斷蠕動着,密密麻麻的一片,讓人惡心。
赫安莉雅的手撫上了眼前的的容顔,有些癡,有些懷念,有些悲傷,她道。
“珂瑞蕾,我有錯……”
錯在我出生如此,錯在我連累了你,更錯在讓我的死成了你的噩夢……
一切,都錯了。
她的忏悔,連魔鬼都不願傾聽。
珂瑞蕾張了張口,卻發現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阻止着她。
她無法說出口,隻能看着她眼前的人逐漸崩潰。
這時,一個清冷淡漠的聲音傳來,猶如潺潺溪流讓人豁然。
“赫安莉雅小姐,我現在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我覺得你并沒有錯。”
無形的力量在她開口時,驟然降下威壓,卻抵不過她手中的長刀對抗的威壓。
它在阻止她,它想讓赫安莉雅發瘋。
聞言,赫安莉雅的哭泣聲停止,尋聲看去,那人背着光,容顔看不真切,待她走近,她們才看清這時那個病弱的女生。
螢白的發絲透着月光,蒼□□緻的臉上雖是漠然,那雙眼睛卻燦爛的似星辰,看着她們,便帶着一種莫名的堅定。
她像多年前被召喚的神明,與那個神明的透着寒意的冷漠不同的隻是,多了一份柔和的感情。
許是從未聽到過有人說自己沒有錯,赫安莉雅的聲音再次顫抖,眸子燃起希翼,周遭猖獗詭異的玫瑰安靜了下來。
“那我的病……”
江楠将手中的東西遞到赫安莉雅的手上,平靜開口,卻帶着一份肯定。
“赫安莉雅小姐,你沒有病。”
赫安莉雅眸中浮現出釋然,嘴角緩緩勾起笑意,垂眸喃喃自語。
“我知道,我就知道……”
手上的東西銀光一閃,她看到了自己為她們定制的戒指。
随即,她的目光猛然看向珂瑞蕾,毫無血色的絕美容顔,揚起的笑意一如曾經見面時的明媚,她道。
“珂瑞蕾,我們一起下地獄吧。”永遠遠離這裡。
珂瑞蕾明顯愣了一下,但回過神後,會心一笑,道。
“這是我的榮幸。”
【警告!玩家不可幹預boss!請即刻擊殺boss!】
四周拉響了錯誤的警告鈴聲,系統機械冰冷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副本。
被強行注入的力量,讓周圍安靜下來的玫瑰,再次變得猖獗可怕起來。
城堡的二樓突然炸響,攀爬牆上的玫瑰瞬間将炸響的地方團團包圍,城堡徹底被玫瑰纏繞,想是在極力阻止着什麼出來一般。
江楠見狀,眼眸微眯,知道如今時間不多,立馬開口詢問。
“我們要挖城堡後面的東西,那是什麼?”
“我的屍體。”赫安莉雅平靜地回答着,好似說着的不是自己一般。
珂瑞蕾替她對她的話繼續解釋,望着城堡那邊,笑着開口,目光幽幽。
“赫安莉雅是和這裡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