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夜晚寒涼,但是漫天的繁星,讓紀如月喜歡的不得了,總是要在晚上擺上桌子欣賞一番。
她身上搭蓋着一條毛氈子,還有一個人肉暖手爐。
裴子确的體溫最适合她了,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涼。
“星星好美。”
她指着南邊的一顆最亮的給他看,但是他卻隻低着頭,親了親她的眼角說:“不如這裡美。”
都老夫老妻好幾年了,裴子确的情話說的越來越溜了,不過最讓她奇怪的是,他也是三十多的人了,居然一點都不顯老呢。
一如當年的俊俏少年一般,唇紅齒白的,讓她看了就感覺心跳加速。
紀如月望着星空,開始回想當年在宮裡面的那一段事情。
那鸩毒其實早就被賀湘湘給更換了,那藥也是之前他們組織内無意間尋找到的秘藥,看似症狀跟中了鸩毒一般,但是其實是假死。
裴太後一直沒有把這個青樓出身的賀妃當成一回事,自然也不會查到她的頭上。
所以在進宮之前,她一直在跟着裴子确秘密聯系着。
既然要救自己的妻子兒子,他又怎麼可能不做任何防備就隻身入宮呢。
倒是當時一直沒跟紀如月說實情,還是不想讓她卷入這肮髒的宮鬥内才好。
不過賀湘湘發現了紀如月在跟小星河交代後事,這才說了實話,萬一她主動喝了毒酒那就前功盡棄了。
至于後面那一波的去殺她的人,他們确實沒有料到會出現,所以裴子确才會幹淨利落的将太後培養的勢力全部給瓦解。
至于太後那邊,是不知誰給她下的慢性毒藥,竟然不知什麼因素被引發出來了,所以才會昏迷着。
現在的裴太後還是一直昏迷着,完全就是活死人一般,雖然有宮人盡心伺候着,但是眼看着也瘦成了皮包骨,跟死人也沒什麼兩樣了。
薛輝很想讓裴子确來做攝政王,畢竟現在皇帝其實沒有什麼能力來穩固這個江山,但是他不假思索的就拒絕了。
剩下的日子,他不想再管什麼家國大義了,現在他隻想陪着妻子兒子到處玩一玩。
薛輝沒有什麼辦法,隻能眼巴巴的說:“以後也常來盛京玩一玩,來看看。”
他那張臉突然就有點紅了,不過這一點紅他沒讓任何人發現,既然不可說,那就永遠不說。
在他們離開盛京之前,還去了一趟吳宅,正巧去的時候趕上了吳大娘的彌留之際。
她聽到了紀如月的聲音,說:“能不能讓我摸一摸你的樣貌?”
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紀如月還是拉起來老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記得這個老人,曾經走丢過,原來她竟然是吳世佳的娘親。
那隻枯槁的手細細的描摹了一番她的臉,終于閉上了早就看不清的眼睛,瞑目了。
她兒子一生鐘情的女子,果然很漂亮。
等确定了她安然無恙了,她才好去見兒子。
吳新年哭着抱着祖母的身體,一張小臉悲痛的不行,似乎是真的對這個奶奶很有感情。
“新年,你真的不跟我們走?”
那挂着眼淚的小臉搖了搖頭說:“這裡就是我的家,我要守着爹爹祖母。”
他們一家三口自然是會尊重孩子的心意的,不過裴星河留下了一隻信鴿,對他說:“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
吳新年抱着那信鴿抹了抹眼淚說:“好,我會的。”
等着他們一家三口走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有一個車馬已經等了很久了,似乎就是在等他們。
“麻煩裴公子入内一叙。”
裴子确看了看那馬車,對着妻兒說:“你們等我一會,我馬上上來。”
等他上了馬車,才發現隻有一個小盒子裡面沒有人。
他打開盒子,裡面是厚厚的一摞銀票和一封信,信石皇帝寫的。
就算到了最後,他還是沒有臉面見這個弟弟,但是裴子确卻笑了,從頭到尾這個兄長自然是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不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這中間的一切也難以一兩句話說清楚。
等他從馬車下來,紀如月問是什麼人,他隻淡淡的把盒子遞給娘子說:“怕怎麼盤纏不夠,給咱們添錢的。”
至于那封信他就沒展示出來了,因為上面不隻是道歉,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為兄不善治理朝政,若是弟有一日對這江山感興趣,隻管來取便是。
這話太沉重了,他一點也不想去做那個萬歲。
還是别告訴他們的好,畢竟他的妻子太過于善良了,萬一又派他去救百姓于水火呢。
其實就算是遊玩,看到不平之事也是可以管一管的,不必非要做那個高高在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