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詠匍匐在地上,努力蜷着身子,一隻斷掉的手纏着繃帶,哭爹喊娘:“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懂發生了什麼,指指點點的。
“可是詠兒什麼也沒做啊!不就是喝多了冒犯了一下王爺,賠禮道歉就是了,王爺憑什麼随意處置我們平民百姓?”婦人一把抱住齊老爺的手臂,争執中還掉了一隻鞋子,妝容都哭花了,“老爺你不如先把我打死吧!”
她的聲音本就尖細,混在齊詠的哭聲裡格外惹人心煩。
“你以為我不敢嗎!都是你慣着他慣成了今天這樣子!”齊老爺氣得一用力,婦人摔在地上當衆撒起了潑,“嗚嗚嗚……沒天理啊,皇家怎麼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堂堂官家夫人,與市井婦人一樣,又是踢腿,又是打滾的,毫無端莊的姿态。
“你!”齊老爺氣得直哆嗦,半晌擡頭,看到人群中裴逍與宋清婉立在那邊冷眼看着這一幕。
“榮王爺!”他趕緊甩了棍子,匆匆湊到兩人面前規規矩矩行了大禮,笑着谄媚道,“榮王爺來了怎麼不通報一聲,有失遠迎。”
裴逍微微笑起來,語氣卻顯得極冷:“要是通報,怎麼能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呢。”他抱起雙臂,斜睨了齊詠一眼,“怎麼不繼續打了?這等腌臜玩意,打死了還省糧食呢。”
齊老爺當即冷汗直冒。
裴逍這态度,分明就是不想罷休的樣子。
齊詠似乎已經被打的狠了,齊家家大業大,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是衣來張口飯來伸手,他在汴梁都是橫着走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一聲大哭起來:“爹,救救我!”
那邊齊夫人還在哭訴:“大家評評理呀,榮王爺以權勢壓人了!”
可圍觀百姓并不理睬,紛紛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裴逍笑起來:“本王最喜歡以權勢壓人了,齊家不也是這樣麼?”
說完悠閑地掏了掏耳朵:“還打不打?不打,人本王可就帶走了。”
齊老爺站在那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于是讨好道:“王爺,您看打也打了,小兒也知錯了,這件事是詠兒不對,我們私下裡解決,賠給王爺金銀如何?”
不等裴逍說話,回頭招了招手,大聲喝到:“快去擡幾箱金銀來送給王爺。”
本來就是苦肉計,心想榮王爺平日裡素愛花天酒地,一定很缺錢,不如……
“你是看不起本王?”裴逍冷嘲熱諷,煩躁的打斷:“本王不缺錢,隻是想給王妃讨個公道。”
宋清婉站在一旁看着裴逍發揮,心想他戰鬥力驚人,根本不需要她插手。
說到這裡,她實在忍不住,心想不如添把火。宋清婉假裝用袖子拭淚,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昨日要不是王爺在,我……我……”她說不下去了,擡頭望向裴逍,淚眼蒙蒙,美人垂淚,格外惹人憐惜。
裴逍愣了一瞬,趕緊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轉過頭時,面上一陣陰戾之色:“王妃可是本王心尖上的人,可舍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
“今日要麼你将這東西打死,要麼我帶走,送進春風樓去。”裴逍惡劣的笑着:“對于齊公子來說,應該是很喜歡那種地方吧,畢竟也是那裡的常客了。”
這意思就是,他不容商量,不會輕易放過他了。
看熱鬧的百姓被宋清婉這一拱火,更加不恥齊詠的行徑。拿了爛菜葉、雞蛋向着裡面的人擲去。
有當時被欺淩的百姓,甚至向裴逍跪下請求為他們做主。
這些平日裡被齊家欺壓的百姓,苦于報官無門,今日難得有裴逍死咬着他們不放。
他們隻是想好好活着的百姓。宋清婉心裡滋味并不好受,看着齊家的視線也冷的像冰:“怪不得齊公子如此張揚跋扈,不知道這齊家家風是不是一脈相承。”
裴逍聽完後,冷聲道:“好沒天理,今日本王為你們做主!”
齊夫人一聽這話,像失了理智一般沖上來:“王妃說我們齊府家風不正,榮王爺作風就正了?汴梁人誰不知道榮王爺是陛下最不寵愛的兒子!王妃得意什麼!你也就是個廚子,就算接了宮宴也是個低等的下人!”
“住口!”齊老爺倒吸一口涼氣,一巴掌打在了齊夫人的臉上,“長舌婦胡說什麼?誰給你的膽子非議王爺王妃?看拔了你的舌頭還敢嚣張!”
齊夫人瘋癫了:“我怕什麼!他都要害死我兒子了!我怎麼不能說!”
“你!”齊老爺氣得胡子一瞪,但還是先回過頭來點頭哈腰哄裴逍,“這婆娘瘋癫,王爺不要往心裡去。”
“好極了。”裴逍根本不買賬,輕嗤一聲,“非議皇室,罪加一等。好好珍惜你們齊家最後的時光吧。”
說完這話,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齊府的四周,偌大的府邸裝修的好不奢華,其中府邸深深,不知多少女子受困其中。
但好日子也終将停在今日。他眸光一沉,攬着宋清婉揚長而去。
眼看着裴逍與宋清婉離開,齊老爺像洩了氣一般癱倒在地,喃喃道:“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