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身子往暖榻處傾靠,嘴巴張開。
瞧着乳燕一般待哺的小姑娘,雲氏用竹簽插了條她愛吃的酥炸肉溫柔地送入她口中,“還好來的快,還酥着呢,是不是?”
姜沅甯接連點頭兩下,“嗯嗯”着很快吃完,複又張開口,“祖母,還要吃,那個脆薄藕夾。”
看着讓雲氏喂一口吃一口的好友,闫早早聽得她的話,也沒追問到底怎麼回事,在另一邊靠過去湊趣,“雲祖母,我也要您喂。”
“好,好,不急,都有,”雲氏笑眯眯地一人給一塊,接連喂了五六回,兩個小丫頭才臉頰鼓鼓地對笑着停下來,實在是闫早早來時路上就吃了不少,吃不下了。
姜沅甯胃裡也不覺着餓,是口餓,過了瘾便停了嘴巴,又指着其中一個油紙包道,“這個薄脆藕夾給我留着,涼了更好吃。”
涼了的薄脆藕夾是另一番風味,感覺比熱時吃少了些膩感,同樣還有炸雞塊,她覺着涼了吃也挺好。
雲氏當然知道孫女愛吃這樣一口,“知道你愛吃,不過到底是油炸過,涼了的還是少食些,你風寒才好沒兩天。好了,你們兩個要是不去湘院,就除了夾襖到暖閣裡說話去。”
雲氏這裡的暖閣燒的熱,夾襖都穿不住,姜沅甯本就不喜多穿厚重的裙裳,“去暖閣吧,更舒服。”
闫早早來姜家跟自家一樣自在,無不應。
雲氏便叫人上了些熱茶來,裡面有山楂可防積食,味道酸甜,姜沅甯和闫早早都喜歡喝。又弄了些幹果松子仁之類,皆送去暖閣小幾上,由着兩個小姑娘叽叽喳喳炸說話。
姜沅甯與闫早早講了昨日去侍郎府上的一些事,闫早早方才可一直記挂,當然重點是她手受傷的事,也未掩飾姜芸雅在裡面興風作浪。
“這成雅縣主還真是一貫的跋扈驕縱,”闫早早雖沒與成雅縣主起過沖突,卻是見過她趾高氣昂地訓斥旁的姑娘,也聽聞過不少她的事,“隻是你那族姐也真是心黑手黑,虧得還是一個宗族,這般欺人!”
闫早早毫不避諱言辭,有話就說,很是同仇敵忾。
姜沅甯露出一抹諷刺笑容,“誰說不是呢,旁人還未如何,這自家族親的人倒先把黑水往我身上推了。大抵,我這樣的族親還叫她覺着是累贅了,是高攀着她家。”
“什麼高攀不高攀,家世好些又怎麼了,就能這樣欺負人了,反正我是看不上這樣的貴女們,”闫早早往來圈子裡也多是普通小官之女閨秀,她性子爽利也開闊,“照我說,真正的貴女,可不僅是身份上,得是品行好家世好才稱得上貴字。就像是崔家那位八姑娘,我覺着這才該是貴女的樣子。對了,她們今日還親自登門來道歉了是吧?”
在姜沅甯點頭中,闫早早繼續道:“這就是了,都說崔家重品性,規矩禮儀,是世家大族,崔家女當世家女風範,這才是貴女該有的模樣。我也挺佩服她們這些世家女的,那規矩禮儀好的……真是,就算給我那樣的身份,我也做不來。”
看着好友這模樣,姜沅甯笑的停不下來,“真是什麼話都叫你說完了。”說着,自在地往後面大迎枕上一靠,曲起半條腿來支着,很有幾分不羁的風流姿态,“但你說得對,在外面端着個姿态,可真是累,哪裡有潇灑自在來的舒服啊!”
“那可不是,咱們就做自己好了,管他這個那個的,就算她侍郎府地位高又怎麼了,若是犯到我這了,我必不會願意,”闫早早家是武将,她雖是女子,但骨子裡也是有些桀骜,卻不魯莽,“就算當時吃了虧,回頭我也得找機會想法子找回來,實在不行,背地裡下黑手陰一頓也是好的。阿甯,要不要我幫你出氣?”
“哈哈,那敢情好,”姜沅甯笑道,“那要不選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套她麻袋?”
“可行,甚好!”
兩人對視一眼,繼而大笑。
笑罷,姜沅甯擺擺手,歎息一聲,“算了。”
比起滅家之仇,這些小女兒家之間的争執,又算得上什麼!
闫早早也歪斜在大軟枕上,看過來。
“阿甯,我總覺着你這一病後,變了許多。”
姜沅甯心跳微滞。
她知道自己肯定比以前是大有不同,發呆或一人靜坐等,鈴蘭她們或肖嬷嬷也曾問過可有心事,都被她以生病為由搪塞,現在她也是如此對闫早早說,“許是病後精神有些不濟。”
闫早早搖頭,“不,總覺着你有很重的心事一般,你不說,我也能感覺出來。”
她說的笃定,姜沅甯的心也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