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婆母的娘家人都在京城,若離京便是她與婆母反過來離開娘家人,“你祖父祖母年紀大了,在外遠離故土,并不好。”
都說故土難離,如她這般年歲尚且不願,于老人而言更甚。
“阿甯,莫不是你又夢到……”雲氏卻想到孫女奇遇,以為她知道京城以後不安穩。
雖然姜沅甯接着搖了搖頭,她卻覺着該順着孫女的感覺走,誰讓阖家中隻孫女有這奇異,“那便聽阿甯的,其實,我一輩子都在京城生活,也想去外面走走看看的。隻是,這事得跟你祖父他們好好商議。”
雲氏這麼個歲數了,親人都在身邊,未經曆過分離,倒沒有太大感慨離開故土親人,竟覺着出京也沒什麼接受不了的。
知道婆婆性子,肖氏提醒,“可若外放離開,日後回京未必能容易。”
外放好操作,回京卻難,就算京城大居不易,可大多數人還是擠破頭想留任京官。對于一些不實幹的官員來說,京城少勞累,安穩,操作得當升職比地方上更易。
“但阿甯都說了以後京城未必能安穩,留下風險更大,咱們還是别冒那個險了,”别再好不容易逃過侍郎府那邊,再被卷入其他皇子們争鬥。
姜沅甯忙點頭,“是啊,阿娘,咱們家這小門小戶的,在京城那些權貴眼中根本不夠看,但若是外放出去,卻能好許多。”
她還有一層擔心,自家前世結局是典型的炮灰,今生若不狠狠偏離之前軌道,怕再被炮灰一回。
她可不覺着自己重生就是此間主角,若真是主角,也不會如她這般絞盡了腦汁、磕磕絆絆行事。那主角的頭腦、光芒,就問哪個她沾邊?
心機沒有,自知之明還是很有的。
而且,她還考慮着,“若是定下外放離京,在分宗之前,咱們就得好好讓祖父和阿爹謀缺,找個好的去處。”這些都是需要提前打點安排,需要花費時間的,宜早不宜遲。
肖氏被姜沅甯勸的也心動起來,主要是女兒打算往北地尋她娘家人去,她不難不動心。
眼看着勸動了祖母,阿娘也動搖,姜沅甯覺着這事就成了一多半,她家女人可當得男人的家。
就等讓祖母跟阿娘朝祖父和阿爹處商議了。
接下來幾天,姜家也同往年一樣,走親串友,同僚約見,各自有忙。
往年最清閑耍玩的姜遠晏,今年最為忙碌。
初二晚上,最先端着個侍郎府三房的庶出四公子在平康坊胡肆裡與人吃酒,他便騎馬急急趕過去,湊到姜四桌前,自來熟地坐下吃喝。
“來,來,四哥,隻吃酒觀歌舞有甚麼意思,叫上兩個胡姬來陪着咱哥幾個吃幾杯才有意思,”說着,就招了四個胡姬來,将其中一個一把推到姜四懷裡,“好好伺候我四哥,來,哥幾個,走一個。”
姜四雖是庶出,但卻是個秀雅青年,人後未必多正派,人前卻是清正,來胡肆這地方與人吃酒,也是挂着品鑒歌舞名頭,哪裡會跟其他人似的,當堂就叫胡姬陪酒玩鬧。
姜遠晏忽然冒出來,讓姜四不及反應,懷裡就被推進一個胡姬,那胡姬也是個大膽的,手順着他胸口就撫了上去,趕忙一把将人推開。
口中訓斥着,“莫胡鬧。”
卻不想被姜遠晏直接按着那胡姬的臉壓過來,口中還笑叫着,“這有甚鬧不鬧的,出來不就是耍玩的麼,四哥端着架子放不開,弟弟我來幫你啊,”說着,他又舉起一杯酒塞到胡姬手中,“還不快叫我四哥嘗一口美人哺酒。莫不是四哥一個大男人難消受美人,不行,那怎麼可以,四哥可是正值中壯年。”
誰不行了?
還有什麼中壯年,他才二十出頭!
姜四被姜遠晏一番操作和言語氣的面紅耳赤,想要發作,又顧忌人前,隻能借着胡姬遮擋,狠狠瞪着姜遠晏罵,“趕緊滾!”
“哎呦,四哥怎麼能叫我滾,這不是看見四哥,我做弟弟的才過來尋你打個招呼,叫你開心點。”
看着過了許久,其實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姜四的友人還有一個同僚還有些沒大反應利索,就隻覺着一個人竄過來,吆五喝六咋胡起來。
在姜遠晏大小聲中,旁邊吃酒的不少人都望向這邊,連胡姬舞娘都不看了。
“都是一家人,四哥怎麼能這樣趕人?”
姜遠晏聲音卻是越發高昂起來,甚至壓過堂中樂聲,引得樂師琵琶聲都斷了幾個音節。
姜四氣的青筋繃起,誰跟他一家人了?
一把将那胡姬推開,忙朝疑惑這是姜四哪個弟弟的友人道:“這是一個族中遠親,平時無所事,到處閑玩,可能想來讨杯酒喝,鬧騰了些,言之,你們幾個先喝着我這就帶他出去。”
說着,就要起身去拉姜遠晏出去,可姜遠晏今日就是來攪合的,哪能如他意?
他比文弱姜四高大許多,姜四根本拉不動,反倒被姜遠晏故意使壞往自己這邊一帶,長胳膊一摟,頓時一副哥兩好勾肩搭背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