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人已安全回府了,”灰色衣袍的随從走進房間,向坐在桌前的男子禀告。
若是姜沅甯和映春在此,定然能認出,這滿面絡腮胡須的男子不正是她們認定的拍花子麼,隻是此時男子換了一聲玄色暗紋的直筒圓領袍服。
灰衣随從說着,忍不住朝自家主子臉上悄悄瞥了一眼,又趕緊收回,使勁往下壓了壓唇角。
誰知道主子會那麼寸,正好穿了跟那拐子一樣質地的短打衣裳,又趕巧跟姜姑娘碰了個正着,叫人誤會成拐子了,一把栗子砸了滿頭滿臉。
他當時就跟在主子後面兩步,眼看着有一顆栗子從主子胡須上滑了下去……
他跟了主子這麼些年,第一次見整日裡陰沉着臉的主子有這樣豐富的表情,那種傻了又呆的……
噗,不能想,想就想笑。
他本來就是個跳脫性子,不然也不會被帶到主子身邊,隻是主子積威重,那陰沉無喜怒的煞神模樣,叫他不敢造次,盡量低了頭去控制表情。
“嗯?”
陰沉低冷聲音傳來,灰衣随從暗中狠掐了自己一把,佯裝無事,“爺,您吩咐。”
“那兩個拐子現在如何了?”
“被送去京兆府了,多虧主子您出手,沒叫人逃脫了去,”說起來,主子當時還是拿姜姑娘砸過來的栗子打向那兩拐子的膝蓋,咳,“當時巡街使發現那兩人膝蓋骨裂,還納悶兩人怎麼受傷的。”
“使人去運作下,就說那拐子是被栗子滑倒的,”絡腮胡須男子吩咐着,看了那随從一眼,眼睛一眯,“閉好了你那張嘴!不然,雙頂山。”
灰衣随從一個機靈,一下挺直了身子,“爺放心,屬下最是知趣了。”
他可不想去雙頂山那種操練起來去一層皮的地方走一遭,急忙保證。
隻是主子前面吩咐的有些不妥,主子不好女色,對姑娘家相關的事不關注也不太了解,“公子,”被主子一吓,老稱呼又蹦了出來,“您是想把功勞給姜姑娘嗎?可一個姑娘家若是被人知道跟拐子的事有牽扯,怕是對名聲不利。”
若是有那惡意中傷的,還不知能編排出什麼難聽的話。
“無妨,姜家很快離開長安。且,他們家正好需要這樣一份功勞,有助于調遷。”
“是,屬下這就吩咐去辦,”灰衣随從應下,這種事簡單的很,正好當時主子往那拐子身上砸了栗子,就在他們腳邊附近。
将要出門時,灰衣随從又問了句,“公子,那咱們何時去姜府?姜姑娘都看到您了,大老爺那邊的信也送到了,是不是要提前?”
“不急,先把咱們這邊的事辦完。”
灰衣随從這才掩了門出去,絡腮胡須男坐在桌前,想到上午時一幕,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眼角處。
小姑娘看着尋常,手勁倒是大,眼角處還有些隐疼。
查到的沒錯,這姑娘果然不似外面表現的一般模樣。
當時被她誤認為是拐子,砸了滿頭滿臉的栗子,不知是不是記住了自己的容貌,這般想着,他起身到了一旁桌子邊,對着鏡面手指放在臉上做了些改動。
這廂,坐了租賃馬車回到姜府的主仆幾人,才到門口,被門房看到就驚了一跳,趕忙喚了前院小厮上前。
姜沅甯讓映春結了車錢給車夫,又叫小厮擡了個軟轎來将吳婆子擡到她住的下人房,免了她最近當值,才帶了映春往正院去。
她到正院的時候,已經有前院下仆飛速往肖氏處報了信。
“阿甯,可安好?我聽人才說了,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麼遇到這種事?”
肖氏一見到她,便上下左右拉着她看了一圈,顯見被驚吓到。
“阿娘,我沒事,好好地,一點點兒油皮都沒磕着,可能掉了根頭發絲兒,”姜沅甯忙安慰道。
“你這孩子,還有心情說笑,”肖氏一聽到女兒遇到拐子了,那心差點蹦出來,見她真的沒事,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