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察覺到了,肖氏溫聲道:“昱哥兒莫緊張,雖然咱們姑母第一次相見,但姑母一看你就覺着親切,你模樣生的與姑母都有些仿佛。”
不知是之前那傳話嬷嬷的話影響到了肖氏,還是肖氏對親人自帶濾鏡,她竟真覺着肖庭昱與她有幾分仿佛。
肖庭昱身後的随從觀淺快速地擡頭看了眼自家公子茂密的胡須臉,又極快地從肖氏白皙光潔的臉上劃過,深深地低了低頭,将表情藏在下面。
不是,肖夫人,大姑太太呦,您是怎麼從公子那一臉大胡子下面看到長相的?
且,公子與您生的真是半點都不仿佛啊!
但看着公子僵硬着身子被肖氏親親熱熱拉着說話,觀淺在心裡嘿嘿笑了幾聲。
昱哥兒!噗……
肖庭昱掃了觀淺一眼,他頓時挺正了身子,朝着一旁肖家的一位管事身邊靠過去,湊起了近乎。
肖氏拉着肖庭昱的手邊走,邊噓寒問暖,“這一路上可安穩?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之類,是走的官道吧……”
肖庭昱似乎拘束,話少,簡單字詞應答着。
肖氏看他長得高高大大,卻一步步配合着自己的步伐,雖然表情看起來有些陰郁,但大哥在信中已經給自己提及了,知道他一直都是這麼個性子,也不見怪,“你阿爹也是,當年你都兩三歲了,才跟我說得了個幼子,身子不大好隻能養在外面,可看看你這身量魁梧的,哪裡就不好養了,你阿娘将你養的很好啊。”
見了這侄子,想起十幾年前的舊事,肖氏不免覺着自家大哥确實不靠譜,聽什麼江湖騙子的話,将個幼兒養在外面,什麼立不住,若是小時候養不住,這孩子如今哪能長得這樣高大。
雖然這侄兒跟壯是不沾邊,但絕對是身子骨康健的孩子,那身形瞧着比阿遠要結實。
肖庭昱似乎是聽過這樣的話,道:“父親當初也是不敢去賭,待我稍大些,便立刻接回家了。”
“你是個好孩子,”肖氏聞言更愉悅了,有些絮絮叨叨地說着,“我叫人給你收拾了一處院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若是有哪裡不适當的,你定要跟姑母說,這到了姑母家中,便是到了自家,咱們自己家裡想怎麼樣都行。姑母家裡人少,你來了也能熱鬧點,你表哥若是知道你來,還不知有多開心,你們兩個正好同歲,他性子混,若是哪裡不好,你盡管與姑母說,姑母幫你錘他。”
方才來外院路上,她也叫人給姜老爺子三人送了信去,尤其是姜遠晏,讓他趕緊回家,“隻是他這會兒不在家中,等着就會回來了,倒是你表妹阿甯在家中,我急着來見你,就先過來了,阿甯應該也快來了。”
許是娘家來人,便是一個未曾謀過面的侄子都讓肖氏覺着有許多話要說,許多關于娘家那邊要問,但她也還是理智地先忍住了沒去問肖家那邊,隻一個勁讓肖庭昱先适應下家裡。
肖庭昱看得出來,肖氏是真擔心他初來乍到不自在,一路走着,給他介紹着前院的布局,很快一行人到了一處院落前。
院門簇新,顯見是才刷了新漆,進到裡面處處規整潔淨,屋子裡擦拭的一塵不染,窗前還特意擺放了沾了水珠的海棠花。
肖氏見他目光落在那花上,笑道:“咱們家人少,屋子空的時間久些,我想着放些花兒能叫屋子多些生氣,也去去塵味,阿昱若是不喜,叫人撤了便是,這海棠花是你表妹最喜歡的,後園子裡盡有的是。”
肖庭昱方才特意請肖氏改了“昱哥兒”的稱呼,肖氏想想也覺着侄兒這身量不大适合稱呼哥兒了,阿昱也是肖家人對他的稱呼。
“夫人,您适才吩咐的菜式裡,有兩樣似乎不大新鮮,您看要不替換成其他的?”
這時,廚房管事的拿着個單子過來請示。
肖氏接到肖庭昱到來消息時已經近巳時末,想着去外面訂席面也來不及,她便趕忙吩咐大廚房那邊多做幾道菜,又叫人去外面買了兩道現成的熟食制品,聽到廚房管事來禀,便與肖庭昱解釋,“時間有些緊來不及,午食咱們簡單吃些,姑母已經叫人去外面訂了席面,到晚上你姑父他們都回來,再為你擺接風宴。”
又問,“對了,你有無忌口的食物?喜歡吃什麼,姑母叫人給你做,或者出去買,這長安城裡美食還是很多的,你可以好好品嘗一番。”
肖庭昱忙道:“姑母,不必客氣,侄兒随意即可。”
肖氏也覺着他能長這樣高大,該是好喂養,挑食的孩子可影響身量長成,接了管事單子看了看,幹這麼看着一時也想不到做什麼菜式。
肖庭昱見了,道:“姑母,您忙就是,侄兒叫人收拾下箱籠,這邊兩個都是路上侄兒瞧着可行給家裡人買的。”
因趕得急,這禮是路上采買的,肖氏道:“你這孩子,怎還如此客套,本來路途遠趕路就累,你還耗費時間。”
“都是下人去采買的,不費什麼時間,隻是買的有些雜亂,不知合不合心意?”
“看你客氣的,什麼合不合心意,都是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