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不難不讓人多想。
雖然她方才也說了,不探聽他秘密,可又擔心累及自家,便試探着問,“你在外面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吧?”
“沒有。”
他神色不似作僞,姜沅甯雖存疑,也沒往奪嫡那方向去想,更不知對于某些人來說,權謀之争中的法紀稱不上亂。
“等等,”姜沅甯後知後覺想到,“你當時怎麼知道是我的?”
再思當初那對老拐子滑倒的不合理之處,“他們不是踩着栗子滑倒,是你出的手吧?”
依着他的功夫,當時若出手,那對老拐子膝蓋碎裂的可能性才最大。
已經承認了這麼多,肖庭昱也沒隐瞞,隻是潛意識地對前面的問題做了修飾,“曾看過你幼時小像,又在延福坊,所以當時覺着是你。”
因幽州距長安遙遠,肖大舅知道三年五載沒法再起複,雙方互信時,彼此曾畫孩子們小像,但也都是小時候,七八歲之前。
即便曾懷疑肖庭昱是那日拐子,姜沅甯沒對他身份起疑,便是模樣、信物、言辭作為等因素。
記得他以前的小像也是眉清目秀小小少年,長大卻如此老成,有絡腮胡子加持原因,不知刮了胡須是否依舊粗狂長相?
她忍不住又朝他面上仔細看了好幾眼。
肖庭昱目視前方,細看會發現他抓着缰繩的手背青筋微微繃起。
“你這胡子都是假的嗎?”
果然又在看自己胡須,不知為何,他心裡有些松氣又有些失落,“不全是。”
姜沅甯也覺着果然如此,所以之前她湊近了特别仔細地看,能發覺色澤有些微的差别,“是用什麼東西粘的嗎?遇水也不會掉。”
她這樣說,肖庭昱也想起前兩日她故意掉下來,叫自己抱住,用沾了水的手搓他的臉,側頭看她還坦蕩蕩與自己對視,倒是自己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姜沅甯隻當他不想多說,指不定這是他僞裝臉的機密,轉而想起方才差點忘了的一點,“你在外面做的,大舅舅他們知道嗎?”
說起來,肖庭昱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再僞裝的老成模樣也不過十幾歲青少年,姜沅甯怕他背着家裡人幹什麼,誤入歧途。
“知道一些。幫人做事。”想到自己對姜家人說過留絡腮胡須未震懾行路方便的說辭,他又補充道,“隐瞞了這些,對不住姑母他們,等我會與他們解釋。”
這一些的界定可多可少,但總歸是知情,姜沅甯這樣理解,也徹底放下心來,長輩們知曉,那肯定就沒什麼事了。
自家大舅舅被貶十幾年,又隻是閑職,想來肖庭昱有自己的差事了。
看她點着頭,似乎沒有了懷疑,肖庭昱悄悄松了口氣。
雖然潛意識不想與她越來越多扯謊,未免圓不回來,但他所謀所做之事過于重大,未成之前風險太大,不能透露與她。
姜家其他人,他會适當解釋一二,感覺他們會比甯表妹更好解釋。
觀淺也松了口氣,幸好公子沒有透露出旁的,看方才公子那坦誠勁兒,他真擔心公子露出話把。
四皇子殿下如今大事未成,一切當謹慎再慎重,如表姑娘這樣的弱女子,這等事還是莫要知曉一點兒為好。
察言觀色,他發覺姜家并無野心勃勃,反有些忌諱有太子這樣的親戚,即便當時太子未被廢黜。太子被廢後,他們也未露出可惜之意,竟還覺着離開了京城而慶幸。
也越發讓觀淺近來行動更小心謹慎,便是方才與公子禀事,都刻意走開些隊伍。
去沒想到表姑娘騎馬過來,自家公子竟一改之前計劃好的,差點将事情與表姑娘講出來,但如此也算是暴露了他們另有事務在身。
還好,表姑娘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好奇心不重。解了些表姑娘的惑也好,免得表姑娘一直對公子猜疑,還想方設法要揭了公子的假胡子。
姜沅甯還是好奇他的假胡子,正待問問他一直粘着臉疼不疼,會不會捂的慌長痘痘時,忽地鼻尖被什麼砸了下,眨了眨眼,還未及反應,豆大雨滴便驟然急降。
“下大雨了,快回馬車,”肖庭昱朝她急道,看了看他們方才為方便說話刻意遠離了隊伍,離最近的馬車也有些距離,他探身微俯去取一側備用的鬥笠,想要給她戴上遮蓋一二。
大雨驟落,狂風也随機大作。
被雨水快速砸了一臉,視線模糊,姜沅甯抹了把臉,猝不及防,差點被忽來風掀翻下馬,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叫。
肖庭昱餘光裡看到,不急思考,身子扭了個弧度改變方向,一手策馬,另一長臂穩穩托住她後仰的腰肢,“小心!”
好歹也是會騎馬打獵的,面對突發狀況,姜沅甯快速穩住坐正身子。
不遠處傳來肖氏和雲氏等人擔憂喚她的聲音,肖庭昱看她身上已被淋濕大半,顧不得取什麼鬥笠了,自自己馬背上騰空而起,落在她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