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著名房地産公司旌衡地産以極低的價格在A市拿下了一塊地皮,拟建度假村。紀雲白帶整個創業團隊調研,入眼的是一片郊區的荒地,唯一的好處是夠大。
有旌衡地産這個招牌,規劃團隊趨之若鹜,當時一起調研的公司有七八個,最後留下招标的公司不下十個。
紀雲白引入民宿集合概念,簽署意向書的連鎖式民宿品牌有6個,就算是拿不下項目,也提前為度假村招了商,自然少不了他該得的好處。
除此之外,紀雲白的方案做的實在漂亮,旌衡地産的老總華盛年十分動心。
這個項目成了當年紀雲白創業以來标的最大的項目,還助他的公司且行文化拿到了千萬級的A輪融資。
本來是憑實力拿下的,卻在華盛年把女兒介紹給紀雲白之後變成了“借親上位”。外界說華盛年看上的不是紀雲白的方案,而是他這個人。
三年合約眼看到期,華盛年卻不願再續。
會議室隻有紀雲白和華盛年兩人。
“叔叔絕沒有過河拆橋的意思,”華盛年給紀雲白續上茶,“你這孩子有點偏激了啊。”
“如果您要說是我跟桉茹的事情導緻的,我可不好跟我的股東交代啊,華總。”紀雲白保持着紳士語氣。
華盛年嘴角抽搐了下,“雲白,桉茹隻是年輕貪玩,女孩子在那方面總是容易吃虧的,你得體諒。”
上個月,遠在S國的華桉茹懷孕不自知,一場小車禍導緻流産,華盛年夫婦親自到申城逮紀雲白。
聽到消息時紀雲白也很驚訝,但怎麼解釋都沒人信,還挨了華家保安一拳。
直到抵達S國,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陪在華桉茹病床前。
當時紀雲白左眼角青腫着,問華盛年:我說過半年前我們已經分手,您找我來交代,那現在我的委屈誰來交代?
紀雲白早預料華盛年不是那種有肚量的人,跟不跟且行續約他一個電話一封郵件就行了,犯不着親自出馬。
“我已經有人了,抱歉華總。”
“那就不耽誤時間了。”華盛年讓秘書把駐場在度假村的紀雲白團隊成員叫進會議室。
本應該和紀雲白坐一排的“乙方”,現在都坐到了他的對面,隻剩最晚入職的實習生在他右手邊坐下,紀雲白記得她叫賈樂昕,跟他一樣是麗甯人。
還真沒料到自己會賠了夫人又折兵。職位最高的運營總監還是當初他一手培養提拔的,現在這個人對他說:“感謝紀總多年栽培,不是且行文化不好,是旌衡更适合我們,希望紀總體諒。”
“也好,丢了項目,回且行也會被優化,能在旌衡發展是最好的。”紀雲白起身一一跟他們握手,“離職程序今天起就可以走,不耽誤各位另謀高就。”
這幾個人能不能留在旌衡紀雲白不确定,但華盛年借他們來羞辱他,得逞了。
賈樂昕突然拍了下桌子,一本筆記本一支錄音筆放在桌上,“你們幾個沒少給我穿小鞋,我忍你們很久了。進門之前我已經把你們收受供應商小恩小惠的記錄舉報給度假村的同事了。按照員工合同你們是屬于違紀被開。”
00後整頓職場?賈樂昕圓臉短發,看着有些憨厚乖巧,紀雲白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有這魄力。
對面幾個比賈樂昕大七八歲的男人騰一下站起來,吓得賈樂昕立刻躲到紀雲白身後。
紀雲白以為這個女孩很威風,結果她渾身都在哆嗦,說:“請各位注意言行!賈樂昕所說是否屬實我會查證,但不管傷害了且行與旌衡哪一方的利益,我都不會善罷甘休。”
“紀總,你得保我!”賈樂昕雖害怕,但依舊憤憤不平,“你看他們幾個小人得志的樣兒,我就是氣不過。”
紀雲白說:“回你自己工位收拾東西,出去。”
桌上的兩個物件是證據,紀雲白收了。
這幾個人華盛年自然不放眼裡,他隻想要紀雲白服個軟,“你們幾個也出去。”
緊接着,紀雲白聽到了外面的騷動和賈樂昕的尖叫聲,揣起證據就往外沖。
且行的員工就這副德行,今天他的臉算是在旌衡丢盡了。每年上千萬毛利的項目一黃,影響C輪融資不說,還會耽誤分公司的開設進度。
被救出的賈樂昕驚魂甫定,縮在車後座。
紀雲白打給公司HR:“現在準備文件解聘旌衡項目組所有成員,實習生賈樂昕除外,文件内不需要寫明原因,等違規證據提交核實後再發全員公告,所有的動作都要比旌衡快一步。”
HR回複:“好的紀總,給我十分鐘。”
華盛年老奸巨猾,他紀雲白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剛挂電話就看見禹霏來信息,紀雲白剝離思緒仔細回憶那張臉,一雙眼尾微微上揚的杏核大眼,鼻梁挺直,嘴唇小巧有顆唇珠,膚色本偏冷白,跟他說話時不由自主慢慢泛紅,陽光下亮得清透。
她褪去稚氣,一頭飄逸長發,與高中短發少女判若兩人。
九年前,她在機場送她表哥出國,哭得梨花帶雨,哪還有精力看他呢?
既然人家誠心提問,紀雲白也不敷衍,回複:【禹小姐要相信自己心裡的答案。做廣告就是要花錢的,本質上不是虧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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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禹霏去鎮上送貨,買好雞鴨魚肉時令蔬菜叫小食堂備菜,要是能合作,紀雲白以後就是醬園的貴客。
快到時間,禹霏去醬園門口迎接。
一輛奔馳大G緩緩開來,但停在門口後遲遲不見動靜。過了十分鐘,紀雲白才開了車門,長腿先邁,随後手一扶車門背對着禹霏下了車。駕駛位上立刻下來一個運動裝男子,撐開一把遮陽傘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