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了一下之後電子鎖打開,高跟鞋好像帶着不滿情緒拍打着瓷磚地面,紀雲白從客廳出來,“媽,你怎麼來了?”
禹霏趕緊躲到玻璃門背後。
“擺了兩副碗筷還點了蠟燭,帶人來了?”
是那種高傲的強勢的語調,禹霏還沒靠近就感受到自上而下的壓迫感。
“你好像對我的決定不滿意?”紀聞岚拉開椅子坐下,“其實我沒必要跟你解釋什麼,産權完全屬于你的房子也就這套而已。”
“是,我沒有決定權,甚至也不需要知情,房子是你們離婚的時候過戶給我的,當初沒問我要不要,現在也不問我想不想還。”紀雲白先去廚房再取了一副餐具,又把躲貓貓的禹霏帶了出來。
“媽,這是我女朋友禹霏,師教授的表妹。”
禹霏明白紀雲白的氣場是随的誰了。紀聞岚長發盤起,妝容淡雅精緻,服裝風格和保養得當的皮膚很好地隐藏了年齡。
西裝裙面料柔軟熨帖,雙排扣大氣優雅,首飾不累贅,僅戴一條帝王綠翡翠葫蘆鑲嵌鑽石的項鍊。
要真是紀雲白的女朋友,見到這樣的未來婆婆,可能都搖語無倫次了吧,禹霏也忍不住要深呼吸。
“阿姨您好。”
“你也好,很高興見到你,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紀聞岚起身整理好衣着,“不知道你來,沒什麼準備,如果有時間多住幾天,我們一起吃頓飯。”
“好啊,聽您安排,我來申城有事,會多住幾天。”禹霏盡量做到不卑不亢,禮貌應答。
“那好,既然是特地來關心你的,那你好好招待,你爸爸的事我們改天再聊。”
紀聞岚走出兩步又回頭補了一句:“禹霏對吧,我跟你舅舅是多年的合作夥伴,你的哥哥也很有才華。”
看着紀聞岚走進電梯,紀雲白沒着急回去吃飯,氣急敗壞中清掉了密碼鎖的指紋記錄,并把禹霏的8位生日換成了新密碼。
紀雲白把掃興挂在了臉上,但還是很耐心向禹霏解釋:“我家是不大和諧,高三回麗甯就是為了不打擾他們打離婚官司,等他們真正分開的時候我本科都畢業了,當時有機會保研,但我放棄了名額,也想過留在國外發展。”
禹霏認真聆聽,第一次在紀雲白的臉上看到了喪氣和委屈。
“我昨天跟我爸大打出手,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聽着他的自我嘲諷,禹霏沒多想别的,隻想分出一點精力多了解他一些,她雖然國内朋友不多,但起碼彼此之間都是知根知底的。
她沒辦法評判紀雲白和父母之間的恩怨,說:“我哥小時候經常被同學欺負,他不是真的好欺負,是不計較,可是他認識了小魚姐這樣甯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女孩,小魚姐告訴他受了欺負就一定要打回去。”
紀雲白笑了,那就是說他打架也沒錯喽。
“事已至此我們就先吃飯吧,”禹霏夾了一隻大蝦到他碗裡,“其實我也是這種人。可我這輩子吃過最大的一次虧,連害我的人都找不到,本來我應該可以去中央美院的。”
高腳杯葡萄汁很應景,紀雲白舉杯與禹霏碰杯,“去意大利的幾年,未必是失,歡迎禹總回家,也感謝禹總大老遠的特地來安慰我。”
禹霏噗地笑了,“那你可以以後不叫我禹總嗎?”
“那叫什麼,霏霏還是Feya?”
“都行啊,随你喽。”
“那就人前Feya,其他時間霏霏?”紀雲白故作正經問她。
禹霏沒意見,隻是叫禹總讓她覺得有壓力而已,再說了情侶之間哪有互相稱“總”的,雖然是合約的假情侶。
“那你呢,叫我什麼?”紀雲白問得很認真。
“叫你的名字啊,紀雲白?”禹霏咬了一口三文魚,等到芥末的刺激消失,又說,“但在你公司還得叫你紀總,我希望在醬園這件事情上我們是正常的合作關系,王經理他問了我項目合同的事情,所以這次我想跟你正式簽個合同,可以嗎?”
“可以,但麗甯分公司還在走流程,等執照和公章下來我們就簽,現階段的事我會跟項目組說清原因,”紀雲白解釋,“其他項目從調研到正式簽約中間三五個月交涉期也都是正常的,你不用擔心,我保證兩不相誤。”
禹霏又舉杯,這趟來得太值了,有紀雲白的口頭承諾她很放心。
“那我明天開始可以進入項目組嗎?王經理說我直接參與會加快效率,時間緊任務重,我最多能待一周。”
“好,你自己安排,我讓司機接送你。”
“不不,不用不用……”禹霏将長發撥到耳後,“太麻煩了,我自己也想體驗一下白領的生活。”
明明就是怕人說閑話吧,紀雲白順勢指指身後窗外,“那邊14号線坐3站,2号口出去左轉直走300多米,别迷路了啊。”
“那開車呢?”禹霏問。
“比坐地鐵早出門半小時。”
好吧,她也不是很懂申城的早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