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是不是有點憋屈?一開會就眉頭緊皺,”紀雲白說,“坦然地表現自己不會就很好,保持藝術家的松弛感,在你擅長的領域,他們不也是小白嗎?”
她的藝術領域也早就抛棄她了,禹霏舉杯跟紀雲白碰杯,“我很久不畫畫了,不是你看到的那些漫畫,我主修的是油畫,前年三月份我的畫被抄襲了,可是這種東西很難界定。”
這件事當時其實已經傳到國内,禹霏不僅沒赢,還被對方潑了不少髒水。紀雲白都知道,可是他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正大光明幫忙,隻能找人默默撤掉熱搜和惡評。
“也可以試着再畫畫,畫畫醬園畫畫古鎮,到時候我找李鎮長給你買單,要是畫得一般的我就幫你藏起來,反正璞悅山莊多的是空房間。”
本以為是深刻打擊的事,剛才說出口時禹霏卻已經不覺得難過了,“好,我會努力把事情一件一件做好。”
“不着急,遵循自己的人生狀态,如果畫畫不能讓你快樂,那就暫時放一放。”
晚風徐徐,夕陽下沉,月亮在申城錯落的高樓中挂着。
露台亮起地燈,禹霏借着光看紀雲白,昏暗的光線中他優越的側面線條真的很好看。
“紀雲白,我想喝杯酒。”
“好,還有一瓶甜白,我去拿。”
畫畫不能讓你快樂……禹霏第一次被人說中痛點,但他沒點破她太脆弱太糾結,所有人都遺忘了這件事,隻剩下她還放不下。
甜葡萄酒的味道跟紀雲白的話一樣仁慈,在她辛辣的成長體驗裡留了一絲甜味。
在這樣的場景,這樣看他的機會應該是不多,禹霏也不是貪心的人,再多看這一杯酒的時間就可以了。
*
第二天一早,禹霏收拾完所有東西,來的時候隻有一個箱子,現在裝了滿滿一個後備箱,紀雲白幾乎把能用的空間都合理利用了,才能正常蓋上。
賈樂昕已經等在小區外,抱着一隻半人高的大熊貓布偶,身後還有兩隻大行李箱,對着小區門頭感歎:“除了紀雲白之外,裡面住的都是什麼人啊,錢都是怎麼掙的!”
一輛白色梅賽德斯奔馳在賈樂昕面前停下,紀雲白被賈樂昕拖家帶口的精神感動,隻可惜禹霏的小車實在裝不下,“後邊兒勉強塞下你這兩口箱子,你看副駕駛是坐你還是坐熊貓?”
“那我以為是您的大G呢。”賈樂昕委屈巴巴,“那霏霏總把我的太子帶走,我坐高鐵去還行嗎?”
紀雲白翻了個白眼,把兩個箱子塞進車,又把“太子”團吧團吧塞進箱子和座位間的空當,“到了都給我報個平安,我不在的這幾天每天都晚上要電話向我彙報工作,霏霏七點半,樂樂八點,都記住了?”
禹霏,賈樂昕:“記住了。”
“注意安全。”紀雲白走到駕駛座窗外,“端午見,有什麼事兒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會的,你要好好休息。”
紀雲白笑了聲,這個真的很難做到,“我盡量0點前躺下,行嗎?”
“我走了,端午見。”
禹霏沿着來的路踏上返程。這幾天裡慢慢放下了之前亂麻一樣的糾結和擔憂,大家已經把醬園當成一個真正的項目在執行。
更重要的是對紀雲白她不用再苦苦内耗了,如果心動是顯影液,她已經單方面顯色。
賈樂昕一直從後視鏡觀察紀雲白,他一直在那看着車離開,直到他們拐彎,說:“紀總很難得說到第三句話還不像老闆,他平時好相處嗎?那天他打架把我吓一大跳,太狠了。”
“他性格挺好的,對人對事都很有分寸。”禹霏給了一個很中肯的評價,“他比我還懂醬園的需求。”
“那是,我們十年寒窗可比不了人家old money三代經商,”賈樂昕說,“紀總就是那種能一句點破人心思的老闆,因為他的層次就在那兒,但他對你不一樣。”
“哦,什麼不一樣?”禹霏問。
“耐心,他願意跟你解釋,不像對我們,覺得我們配合不了他是因為笨,太雙标了……哎呀我忘了你們的關系了,求霏霏總别告狀啊。”
禹霏被逗笑,“那還有一個重要的區别,我是他的客戶啊。”
“你怎麼隻能是客戶呢,換成别人正兒八經來咨詢點啥,他按分鐘算錢,澄沣總也得按小時算啊。”
“什麼,按分鐘算,一分鐘多少錢?”
“那也得分情況,反正得夠我吃一兩頓外賣吧。”
禹霏握緊了方向盤,她應該不算正兒八經咨詢吧,不然她是不是快欠紀雲白一套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