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廳内燈光已暗,禹霏走在紀雲白前面,帶着他去座位,剛坐下紀雲白的手機就開始震動,他壓着嗓音接起,來電人是陸澄沣的妻子。
陸澄沣這病不大不小,具體情況還得做病理分析,那頭的人已經慌了神,既要問有沒有創新藥可以保證不再複發,又要問公司有沒有給他配大病醫療保險。
禹霏跟他靠的近,她大概得聽到了那頭人的情緒,是一個女人在哭。
紀雲白耐心聽着,手已經不自覺握成了拳,回答:“你先别多想,這個病治愈率很高,咱們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另外公司有給每個員工配置商業醫療保險,不納入醫保的部分也能理賠,你放心。”
“他都是工作累的你不知道嗎,為了就10%的股份替你鞍前馬後喝酒應酬,瞞了我們這麼多天,他才34歲……”
電影開場,禹霏聽不到了,紀雲白也很快挂了電話,但看電影的興緻他提不起來了。
銀幕光線跳躍,禹霏看不清紀雲白的表情,他隻是定定的望着前面,勻速眨着眼睛。禹霏大膽地用手心貼上他的手背,紀雲白很快反手牽住,十指相扣。
她不知道這點安慰有沒有用。
一場電影看得很沉默,大概紀雲白的笑點很高吧,别人笑他都沒笑,隻是偶爾撓撓她的手心,癢癢的。
電影散場,紀雲白沒有起身的打算,光線下他的眼神很遼遠,認真看着字幕,輕歎說:“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是啊,送他回民宿後她也該回家了。禹霏感覺心裡好像空了一塊。
外面的街市依舊人頭攢動,風帶着初夏的微熱,紀雲白還想再走走,但江珂催問他什麼時候出發。
“送你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禹霏拉着他要走。
紀雲白站在原地沒動,“申城那邊出了點事,我今晚得回去,麗甯這邊的事會交給王海京和江珂,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們,我跟你的時間不變,到點兒你打電話給我。”
“好,最近醬園一切都很順利,我還跟李鎮長報名參加了新農人創業成長營,說不定能取到經,王經理和小江就專心負責你分公司的事吧。”
去民宿的路上依舊是紀雲白開車,路燈的光一掠又一掠,禹霏側目看向他。
他神情淡淡的,平靜得像深夜的海。
快到民宿,紀雲白說:“今晚别回去了吧。”
“什麼……”禹霏分不清是他說自己不打算回去了,還是叫她不要回,抑或是他們都留下來,心開始砰砰亂跳。
“我不放心你這麼晚一個人回家,民宿的房間我沒退,你安心睡到天亮再走。”
車子拐進山路,能望見民宿外的那一大片竹林,黑夜裡墨色一片,萬千葉子随風搖曳,像她的心。
禹霏說:“好。”
民宿前面的大草坪上在辦篝火烤全羊晚會,很是熱鬧。
管家看見紀雲白連忙上前迎接,“紀先生您回來了,箱子我來提。”
三人穿過民宿主樓,邁進一個小竹林,林中蟲鳴啾啾,彎曲的鵝卵石步道通向紀雲白房間所在的院落。感應地燈随着腳步逐一亮起,禹霏看見步道盡處站着一人,是江珂。
“老大,霏霏總。”
紀雲白沒多話,交代他帶着行李去挪車,而後對禹霏說:“帶你去房間看看。”
還是那間房,但比第一次來的時候多了一些他生活的氣息,比如他喜歡的香薰味道、快用完的洗漱用品、民宿特供給他的巴黎水……禹霏觀察着房間,遲遲才察覺到紀雲白的氣息在耳邊蔓延,成熟而溫熱。
此刻隻有玄關弱光的射燈打在二人頭頂。
她僵了一瞬,紀雲白的手輕輕覆在她的腰間,将她轉身正對自己。唇與唇漸漸靠近,紀雲白用“杯子效應”試探她,她要是不躲,他就親上去。
禹霏沒察覺自己此刻的眼神已陷入癡迷,今晚不知道是誰上了誰的鈎,她說想看電影他陪了,昏暗空間裡一直牽着手;他說要她來民宿她來了,靜谧的室内孤男寡女。
這種時候她怎麼會逃。
紀雲白的唇已經貼上,禹霏第一次以這種方式感受一個男人的體溫,他起初隻是輕輕啄了一口,禹霏在他松開的刹那追了上去,紀雲白得到熱烈回應,雙手箍住她的纖細腰身,吻了上去。
禹霏渾身一抖,即刻閉上了眼睛,紀雲白高大的身軀已經将她整個包裹住。輕輕吮吸,唇瓣纏綿厮磨,她生澀回應,耐力幾近耗盡時喉中發出嗚嗚聲,紀雲白這才收力放開了她。
禹霏睜眼,眸中已經蒙了一層霧,不太能看清紀雲白了。
“對不起,霏霏。”紀雲白的聲音還帶着黏味,“陸澄沣病了,早一天手術早一天安心,我必須回去。”
他垂下的眸中滿含歉意,禹霏終于看清了他,“你總跟我說事有輕重緩急,你怕我會不理解你嗎?”
紀雲白将她摁進懷裡,安撫似的摸着她的脊背,“醬園的事别太心急,像你爸爸那樣腳踏實地走好每一步。”
……
紀雲白走後,管家送來換洗的一次性内褲和襪子給她,禹霏洗完澡裹着被子輾轉,直到淩晨兩點他報平安說到家了,窗外簌簌的竹葉聲漸漸變成了白噪音,她也漸漸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