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燒透了,去見太陽神了。”守墓人隻一句話。
屍體灰飛煙滅,那麼沙井田運回淩河縣的棺椁便十分可疑。
桂枝兒心下了然。
烏什拓跋真奇襲失敗之前,達奴人沒必要冒險進城。
正因部落榮譽受損,睚眦必報的遊牧劫匪才會派出暗探。在此時間段,一個賭狗帶着假棺入城。
不是犯人也是幫兇,基本死刑沒跑了。
“呼”的一聲哨響,荒漠雕鸮貼地飛行。
它的面盤呈淡棕黃色,夾雜褐色細斑,鈎曲的喙顯得十分兇惡,尖銳的爪收緊獵物。
“是縣令大人在訓鷹。”守墓人見桂枝兒好奇,向這個沒見識的外鄉人解釋道。
隻見一名身着鑲嵌毛領棕色皮衣的女子,騎着馬英姿飒爽,一閃而過。
騰起的沙土後方,是幾個勉力追随的侍從。
龍沙鎮的縣令是女子?
在紛亂的邊境做到七品官,絕非凡人。
要調查的事情已明晰,桂枝兒并未上前攀談,兼之夜晚溫度驟降,急需找個地方安頓。
沙家老族長發話,騰出一間客房。
房屋很原始,桂枝兒仔細一看,大約是用粗壯的胡楊枝幹做成房梁。
牆面則是用細紅柳枝條紮的,房頂是用蘆葦鋪的。
最後再用河底的淤泥一抹,别看它簡陋粗糙,卻能起到擋風保溫的作用。
“代我多謝族長好意。”桂枝兒确認白駒也有了保暖的馬棚後,才肯歇息。
沙漠地帶有句俗語——早穿棉襖午穿紗。
夜晚太陽落下,地面熱量持續降低,寒冷侵蝕被褥,桂枝兒偷偷摸摸貼上幾個暖寶寶方可安心。
囫囵一夜的她并不知,遠在中心府城,依舊有人惦記着。
“人有消息了嗎?”管家面對暗探不苟言笑。
平日裡習慣伏低做小,似個隻會圓滑奉承的老好人,此時卻面色嚴肅。
“回大管家,在十二堡斷了線索,大概是往龍沙鎮的方向去了。”
暗探伏跪在地,瑟縮着身子不敢擡頭。
“呵,大概?”管家一聲冷笑,陰沉着臉,嗓音逐漸變尖。
“找不到人也不要緊。”劉善淵溫潤的聲音響起,他赤足緩步走出,剛沐浴完的長發濕漉漉的。
白皙的手指拿起管家的匕首,出鞘。
鋒利的刃抵住暗探的咽喉。
“桂小娘子獻上的混凝土方子,在城南煅燒幾日沒什麼成果。”劉善淵歎了口氣。
“既然不能當面請教她,不如把你也扔進去燒一燒,或許就成了。”
他微微一笑,窗外明月别枝驚鵲。
“稚子抱金過鬧市,不是傻,就是有所依仗。”劉善淵洗幹淨手,再次叮囑管家。
他換上入睡着的一襲青絲長衫,身如玉樹,消瘦的身形被突顯得玲珑剔透。
“挖出她背後藏着的人,找到所有秘方和兵器。”
“是,老爺。”
臘月十八,接到報信的駱縣令,一改往日猶豫不決,神速抓獲疑犯沙井田,及其藏匿在賭場的達奴人。
斷案他央求了知府,抓捕也不例外。
由邊防北境第一軍出人出力。
駱縣令深知,自己沒本事,就得搖人幫忙啊!
“說到底,還是我們城防有漏洞。”栾霜柏佩服地豎起大拇指,“桂姑娘神機妙算。”
他今日着深藍色棉馬甲,不過短短十幾日,傷口已經恢複得相當好。
少年意氣風發,展現出藤蔓般頑強蓬勃的生機。
桂枝兒從張家綢緞鋪取走定制的大襟窄袖棉襖,純素淺藍與外搭的銀灰披風配色協調。
二人并排而立,端的像一對才子佳人。
“要我說,再遇到這種情況,就派士兵陪同下葬,埋土裡三天三夜,就是龜息憋氣丸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