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裡,任思蓉還沒有睡醒,卻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本着回籠覺什麼時候都能睡的想法,她閉着眼睛出聲詢問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木槿在床簾外微微欠身:“回小姐的話,鋒少爺被二少爺執行了磨紋家法,現在在祠堂裡大聲叫屈呢。”任家帶着名字喊的少爺小姐很多,并不稀奇,隻有任觀禮這樣被喊排行的人才有一定實權。就算是在任家外面,别人也喊任觀禮任二少,這是對他地位的肯定。
至于磨紋家法,是任家自創的家刑,當覺得某個家族成員會敗家敗到家族無法忍受的程度時,他們會磨掉此人的指紋,讓他再也無法在合同上摁指印,并拒絕承認任何僅有此人簽字的合同的有效性。自此之後,除了每月從家裡領的那點錢,此人将再無其他途徑營收,除非他肯跟家裡簽合同斷絕關系,之後才可以繼續簽合同,反正在那個時候,不會有人否認簽字的有效性了。
除了磨紋,任家還有一種家法,叫釘骨,有些人做生意總虧,卻很愛做生意,偏偏又有其他可利用之處,讓任家無法舍棄,任家就會對其行釘骨之刑,令其四肢每時每刻都處于顫抖的狀态,根本無法好好簽字。至于釘骨的疼痛感,有藥可以壓制。
“被磨紋了?”任思蓉打着哈欠翻了個身:“扶我起來去看看。”觀鋒大哥性子嬌氣,絕不可能忍受得了釘骨……啊,差點忘記了,他無才無貌,沒有價值,任家根本不會花心思給他釘骨,畢竟釘骨還得花錢找好大夫盯着,防止釘子傷到筋脈和血管,止痛藥粉也不便宜。
被強行摁住磨去指紋的任觀鋒光着腳站在地上,隻覺得這個家已經容不下自己了。明明鮑兄已經把錢還上了,并專門傳信誠懇地告訴自己,之前不還錢是因為投資失敗沒臉見人,如今還上錢之後還想着繼續帶他發财,并保證這次一定能賺到錢,不賺錢就幫他把虧了的錢墊上。
可這些人呢?他們不相信鮑兄,下人給他送信的同時甚至還通知了那個自命不凡的二弟。得知自己打算繼續給鮑兄投資,二弟勃然大怒,揉着太陽穴命人給自己行刑,他甚至不肯看在親情的面子上,讓他辯解幾句!
“你懂什麼,隻有他懂我!你們平時隻會罵我不頂事,不成事,我也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可你們憑什麼不讓我自己去闖蕩?隔壁那個歪嘴小眼的家夥,做生意虧了三千兩,他們家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吼我!”任觀鋒瞪着充血的雙眼撲向任觀禮,被其他人按住,隻能跪在地上拼命擡起頭嘶吼:“你根本就不懂!隻有鮑兄對我說莫欺少年窮,隻有他認為我前途無量!我不是一無是處,隻是明珠蒙塵,優點還沒有被人發現……”
“人家為了錢哄你幾句,你倒是真心實意地信了啊!”任觀禮冷笑一聲:“就憑咱們家的這些資源和人脈,堆都能堆出幾十個天才,就這樣你都不成器,是不是沒本事,你心裡沒點數嗎?”任家能給族人提供很多試錯機會,就這樣還無法出人頭地,那不就是普通人一個嗎?生而普通并不要緊,整天自以為天才四處蹦跶,給别人添麻煩,才是真的惹人厭惡。好吧,至少在犯蠢這件事上,他天賦異禀。
更可笑的是,任觀鋒隻敢窩裡橫,整天惹禍,然後讓家裡人幫忙擦屁股。爹是個軟弱溺愛的戀愛腦,娘出差半年沒回書信,妹妹花癡跋扈不頂事,最後隻有任觀禮頂上。在這個家裡,他誰都無法依靠,家裡人卻都在依靠他,這讓任觀禮覺得很惱火。
任觀禮把事實擺在任觀鋒面前,後者視而不見,怒罵任觀禮冷血,之後氣血攻心當場暈倒。有一大群人在周圍摁着他,他沒有摔倒在地上,隻是一張臉又青又白,看起來似乎是要上不來氣了。
任思蓉梳洗打扮後姗姗來遲,隻看到了任觀鋒被擡走的狼狽模樣。任觀禮背着手站在祠堂裡,臉色可怕到生人勿近的地步。
“哥,你吃早飯了沒?”其他下人低頭垂手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任思蓉卻大大咧咧地走過去,直接站在任觀禮身旁,擺出好奇的表情探頭探腦。
任觀禮慢慢地轉過臉看向任思蓉:“……沒有。”
“哦,那你就先回去吃飯吧!剛才路過你院子的時候,我偷偷瞅了一眼,嫂子已經把早飯都準備好了,很豐盛!”任思蓉站在原地左搖右晃,晃了沒幾下又跟做賊似的迅速站直,假裝淑女:“哥,我能去蹭個飯嗎?”
任觀禮:“……”
任家下人:小姐的膽子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