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半個時辰,秦曼霓便将這屋子裡的東西換了個遍,名捕司的人都已經對這位大小姐的抱怨習以為常,無論她再喊什麼,都不再搭理了。
其實論起來這屋子的擺設布置并不差,但是秦曼霓總覺得這裡安靜的讓人害怕,雖然知道門外就有名捕司的人把守,心裡還是莫名有些慌張。其實她很少有這樣獨自一人的時候,從小到大早已習慣了前呼後擁,丫鬟婆子一大堆,伺候的人挑不完,如今被關在這裡,雖然仍是高床軟枕,卻實在太難受。
而且她現在還有殺害林筠露的嫌疑,要熬過今晚,才能跟爹回家。
她心裡越發煩躁。
此時,門外響起一個聲音:“我來給秦姑娘送點東西。”
“世子,總捕頭有令,誰也不能進去。”
“沒事,我不用進去,隻是曼霓從小嬌慣,今夜她一個人恐怕難捱,因此我差廚房做了些她愛吃的點心。”
而後便是食盒打開的聲音。
秦曼霓聽着魏瀾溫柔的聲音,心下便一喜,還是衍之哥哥疼她。
而後名捕司的人,便将那食盒送了進來。
裡面都是些小巧精緻的點心,有鳳尾酥、桂花冰酪、雪花酥,都是她愛吃的。
秦曼霓迫不及待吃了一個,卻發覺有些不對勁。
她吐出來,才發現這餡兒裡居然混着一個字條。展開來看,上面寫着“筆”,是魏瀾的字迹。
難道魏瀾想借着這紙條跟她傳達什麼信息?
秦曼霓想了想,便将這幾個點心都掰開,并不是每個都有字,隻有四個有。
分别寫着:筆、湖、玉、鏡。
她手中一抖。
不可能,那個人已經死了,不可能回來。魏瀾也不該知道的。不會的,絕不會。
她身上陣陣發冷,手上漸感無力,甚至腳下也有些輕飄飄的。
不知過了多久。
秦曼霓舉起茶壺,咕嘟咕嘟吞咽了幾大口,這才覺得胸中的憋悶輕快了些,她支撐着身子朝床榻走去,心想睡一覺就好,睡醒爹就來接自己了,一切都會沒事的,就像當年一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秦曼霓昏昏沉沉睡着,她覺得天應該亮了,睜開眼,卻見房間裡仍是灰蒙蒙的,外間傳來陣陣琴聲,斷斷續續,仿佛彈奏的人,技術并不娴熟。
她心裡一怒,一定是林筠露那丫頭,她就喜歡賣弄。
不對,林筠露已經死了。
那彈琴的是誰呢?
她尋着琴聲往屋外走。
天色越來越暗,像是深夜的那種漆黑,又像是大暴雨來臨前的那種壓抑。
一個女人正坐着彈琴。
秦曼霓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屋裡彈琴?”
女人卻隻顧着彈琴,一言不發。
秦曼霓生氣了,她堂堂尚書千金,還從沒有遇到問話有人敢不答的情況。
她怒從心頭起,一把握住那女人的肩膀,用力一拽。
卻沒想到那女人的身體輕飄飄的,仿佛柔若無骨一般,立刻被她扯着轉了一個方向,但是奇怪的是,秦曼霓還是沒有看到她的臉。
因為她的頭還保持着面對着琴,身體卻面對着秦曼霓。
啊!秦曼霓吓得立刻松開手。
這時那女人卻輕聲笑了,這才慢慢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滿是刀痕和血迹的臉。
秦曼霓駭然:“是你!怎麼會是你?”
那女人卻還在笑着,隻是笑聲越發凄厲起來,她連連念着:“戌時三刻,戌時三刻……”
秦曼霓慌不擇路,立刻想開門逃跑,但是這房間卻出奇的大,怎麼也找不到門,無論她跑了多久,那女人的聲音都如影随形,一直往她耳朵裡鑽,她隻得拼命捂住耳朵,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該癡心妄想,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她腳下微一踉跄,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一雙冰涼的手随即慢慢環上來,如蛇跗骨,緊緊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努力撲騰,想掰開那雙手,卻越來越暈,再也使不出半分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