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如海聽了這傳說,越發覺得這帝王世家純屬錢财太多,沒事找事,道:“費了這麼大勁,又是做杯子,又是喝露水,不還是死了,真是折騰。”
闫文賀大約是到了垂暮之年,對這心情倒是能有些共鳴和體會,長歎一聲,道:“正所謂’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你們這些年輕人是不會懂的。”而後他微微晃了晃腦袋,帶着種學究式的嚴謹,道,“不過這玉杯的果效,還真是不能立刻下定論,畢竟那秦始皇陵到如今還沒有發現呢。”
井如海卻是一臉肯定的模樣,道:“闫老,你就别跟我這擡杠了,若是秦始皇那老頭子還活着,這杯子又怎會被咱們在這瞧見呢,他還不得寶貝天天帶在身上啊。”
闫文賀想了想,隻笑着道:“說的也是,說的也是。”居然就這樣被他說服了。
一旁的任玉則聽着卻是越來越雲山霧罩,他轉過頭瞅了瞅前面兩副打開的棺材,又看了看被李蘭溪放回去的玉杯,道:“那這杯子又跟屍體有什麼關系呢,為什麼會被放在那棺材裡頭?”
齊麟思忖道:“是啊,若是此物象征的是益壽延年,那便跟死亡的關聯更弱了,為何那人會将其放在一個與它代表的意思完全相反的棺材裡?”
紀彤想了想,道:“或許我們不應該想的太過複雜。既然這杯子如此貴重,又象征着長生不老,說不定,它是某個人的陪葬品。又或者,那犯人見利起意,将這杯子的擁有者殺害了,才奪了它來。”
任玉則道:“這麼說來,這第三個物件倒是和這賭局的關聯強了些,能得到這麼寶貝的杯子,一定非富即貴,能從這樣的人手裡搶來寶貝,那個犯人恐怕要麼是武功很厲害,要麼就是心機很深沉。”
他這話雖然說的有幾分道理,話裡攻擊的範圍卻有些廣泛,因此一時無人搭腔。任玉則自覺有些尴尬,便自顧自走向了那第四副棺椁,道:“咱們來開這最後一個吧,說不定還能有些新發現。”
由于前三副棺椁裡都沒有屍體,故而此次開棺的氣氛已經沒有先前那樣的凝重和恐怖,任玉則也有些躍躍欲試,想試試這在外頭決計體會不到的工作。
但是此次棺蓋剛打開一個細細的縫隙,便有種淡淡的香氣飄了出來。
任玉則興奮道:“該不會這裡頭也有什麼香爐寶物吧?”
棺蓋打開,他第一個伸頭去看,卻和裡頭的東西正正打了個照面,一時心神狠狠一跳,汗毛倒豎,不由得大叫一聲“鬼啊”,撒手就跑。
井如海和齊麟被他叫聲吓得手裡一抖,又因為他突然撤力,手下不穩,差點生生将棺蓋又蓋了回去,二人好不容易穩住手中力氣,才将棺蓋完全打開。
此時其他人才看清了棺中的情形。
這回,這棺材裡頭居然真的躺了一具屍體!
還是一具紅衣女屍。
但是奇怪的是,這棺材打開後,棺木中卻并無并無屍臭傳出來,相反是彌漫着濃郁的香氣。而且看這屍體的形态,也和尋常的腐爛吓人的模樣不同,保存的仍十分完好。
這棺中女子一身紅衣打扮,臉上帶着一張玉覆面,剛好掩蓋了她的面容。但饒是如此,紀彤看着這覆蓋在她臉上,随着眉眼輪廓起伏的玉片,依然覺得此女生前應該很是美麗。而她的皮膚雖然蒼白,卻沒有絲毫沒有腐朽破敗的痕迹,一頭烏發四散開來,雙手交疊放于腹部之上,指甲上塗有蔻丹,十分秀美。若不是她胸腹并無吐納起伏,旁人隻會覺得這女子隻是沉入了睡眠,而并非已然死去。
李蘭溪顯然也在觀察這具女屍,隻見他嘴角輕輕一翹,卻道:“前有長生飲露的玉杯,後有死後不腐的豔屍,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紀彤看了這女子一會,卻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了莫名的悲哀之意,不由得輕歎一聲:“如此無知無覺,長生又有何意思?”
李蘭溪看了看她,這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經道:“此女身懷異香,卻不知道是生前便是如此,還是死後被人以香料浸泡以達到屍身不腐的目的。”
這兩種猜測,聽起來似乎區别不大,都能解釋這屍體帶有香味的原因。但是若仔細一想,便很不尋常。
若是此女并非生前便帶有香味,那麼便是有人刻意要她保持這幅模樣,那這“制作”她的人,究竟懷着怎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