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個時辰後,二人已經坐在了珍寶齋的大廳裡。
錢永從東家那裡得了令,因此這次毫無顧慮,問什麼都很配合。
紀彤問道:“永叔,這珍寶齋丢東西的前一天或者兩天内,這店裡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情況?又比如有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客人來到店裡?”
按理說,小偷能這麼順利地偷走這珍寶齋的古董,想必是對店裡的情況很了解的,因此很有可能在動手前來店裡踩過點。
錢永回憶了片刻,卻搖了搖頭,道:”好像也沒什麼特别的,您也知道我們這店開了這麼多年,生意每日都很好,而且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這忙起來,我還真沒注意到。”
“不過啊,我可以把店裡的夥計都叫來,說不定他們記得點什麼。”
不消一會,這廳裡便站了一排人。
錢永對着這幾人介紹道:“這兩位是名捕司的大人,老爺特地請來調查失竊案的。大人問什麼,你們就答什麼。”
幾人互相看了看,顯然都有些緊張。
紀彤便道:“找各位來,是想了解一下在失竊案發生前後的情況,大家隻要如實說就好,不必太過擔心。”
她看向錢永,問道:“永叔,這珍寶齋每日何時關門,何時開門?”同時示意陸書行可以開始記錄了,這人的記性奇佳,寫字又快,讓他來記錄是再合适不過的了。但是平日裡他總嫌這差事麻煩,因此不太願意。但是今日有了紀彤給的獎勵,便也沒說什麼,便拿起筆來。
錢永道:“我們這行講究‘燈下不觀色’,一般天黑了就得關門了,因為燈下看古董容易打眼,收錯了東西就不好辦了。若是算起來,應當是酉時左右。第二日巳時再由我來開門。”
紀彤又道:“那你們幾位那日是一起離開麼?”
錢永點點頭:“是的,我們幾個人每日都是等我點算清楚了再一起出去的,這也是東家的意思,為了防止夾帶。而前後門都落鎖後,店裡就不會再有人進去了。不過,”他指了指身後的穿着黑衣的年輕人道,“晚上小趙會住在後院裡的屋子裡守夜。”
紀彤看向那個叫小趙的年輕人道:“那日晚上,你都在那屋子裡麼?可有聽見什麼響動?”
小趙搖搖頭:“應該沒有吧,不過那日我白日疲累,睡的有些沉,也不敢确定。”
紀彤心中有了計較,接着道:“可否帶我去後院看看?”
錢永自然說好,便留了一個小夥計阿明在前廳迎客,自己帶着小趙和紀彤二人去了後院。
幾人剛跨過院牆,便聽一陣犬吠之聲。
接着一個黑影如閃電般撲了過來!
陸書行被吓了一跳,連連倒退了好幾步,脫口而出:“什麼玩意!”
卻見一隻身形強壯,毛色黃黑相間的大黃狗赫然堵在路上,正沖着幾人狂叫不停。
錢永趕忙讓小趙去把狗拉遠一點,才道:“這是之前老爺在路邊撿的狗,如今就放在院子裡養着,是拴着的,官爺放心。”
陸書行和紀彤這才看見,那大黃狗的脖子上原來有一圈黑色皮繩,而那皮繩的尾端則是拴在大樹上的,隻是它叫聲威猛,因此恫吓效果甚好,才讓人沒有注意到。
紀彤心中一動,問道:“永叔,你第二天來的時候,這黃狗也在這裡拴着麼?”
錢永回想了一下,肯定道:“是啊,我們當時發現大門壞了,便也來檢查了後院,這後院的門是好好鎖着的,大黃也跟平常一樣拴在樹上。”
紀彤走近去看那隻大黃狗,此時這黃狗正被小趙牽着低頭進食,但是察覺有生人靠近,還是很快擡頭,龇牙低吼,露出威吓之态。
小趙便拍拍它的腦袋:“大黃,别叫了,這不是壞人。”
紀彤道:“你和這黃狗的感情似乎不錯。”
小趙點點頭:“是啊,大黃跟我是同一年來到珍寶齋的,所以平時都是我在喂它。”
大黃聽到這話,似乎是聽懂了,便離開了飯盆,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小趙被它逗笑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拿個骨頭給大黃加餐,卻忽然聽到後面那人仿佛閑聊般,随意道——
“若是你從大黃面前走過,去前院盜寶,想必它也會如現在一般安安靜靜,一聲不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