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從外頭沖了進來，推開衆衙役，雙臂伸直，擋在錢琰面前，哀求道：“諸位大人，你們不能帶走少爺，那些真的不是他偷的，而且丢東西那天他在翠月樓啊。”

陸書行卻道：“他不一定要親自出馬，他可以花錢雇人去偷的，不過這樣與他自己偷也沒有區别，按律同罪判處。”他看周伯一副護犢子的樣子，心裡很不落忍，便勸他道，“周伯，我知道你是心疼你家少爺，但是姑息養奸啊。”

周伯聞言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錢琰，又看了看眼前的衆捕快，臉色猶豫不定，欲言又止，直到兩個捕快要将他架走，強行帶走錢琰，他才開了口：“不關少爺的事，那些東西是我去珍寶齋偷的。”

屋内人皆是一臉驚訝，陸書行的嘴巴更是能裝得下一個雞蛋，怎麼會是周伯呢？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紀彤卻歎了一口氣，慢慢道：“您終于說實話了。”

周伯這時候也瞪大了眼睛，回過了味來，疑惑道：“你們剛剛是在詐我？”

紀彤揮揮手，讓衆捕快先退到一邊，而後才點點頭，道：“那日壽宴，也正是珍寶齋失竊的那日。因為錢琰去了翠月樓，而缺席了壽宴，所以你們老爺怒火中燒，曾經差你去将他帶回來。”

“而同一天，珍寶齋的夥計小趙因為某些原因，也恰好出現在翠月樓門口，但是奇怪的是，”紀彤這時候看了周伯一眼，“他等了大半夜，卻既沒有見到錢少爺出來，也沒有見到你進去。”

“周伯，你一向對錢文公言聽計從，而且那日他對兒子尋花問柳如此生氣，你怎麼會在偏偏會在這件事上違背了他的吩咐呢？”

“還是說，那天其實他給了你另一個更重要的任務？”紀彤的語氣雖然帶着疑問，但是她的表情卻頗為胸有成竹。

周伯此時終于不再想着隐瞞，如果真的看着少爺去坐牢，他恐怕是再也沒有臉面去地下見老爺了，他深深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是，老爺其實早就已經發現少爺偷偷将珍寶齋的東西換成了赝品。”

“隻是終歸是家醜不可外揚，為了保住錢家的名聲，也為了珍寶齋多年的聲譽，老爺便想了這個辦法，讓我去将那些赝品盜走，而後假作有小偷闖入，自己咽下這個啞巴虧。隻是沒想到少爺偏偏那天還拿走了一位客人定做的金器，而且又剛巧被你們給碰上了，這才将事情鬧大了，還驚動了名捕司。”

“什麼？”錢琰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喃喃道，“你說，我爹，我爹他早就知道我在把家裡的東西偷偷拿出去賣？還讓你幫我遮掩？”

周伯皺着眉頭看着錢琰，眼中帶着些許恨鐵不成鋼的責備：“少爺，老爺雖然對你說話嚴厲，但是卻真是從心眼裡疼愛你，可是，少爺，你總是不讓他省心啊！那天他本來想跟你聊這件事的，但是卻沒想到……”

錢琰這才想起那日他從翠月樓回來後在屋裡睡覺，他爹少見地帶了他最愛吃的糕點來書房看他，似乎想要跟他談心。但是他前夜做了噩夢，這時候被打擾，自然心情煩躁，語氣不好。接着還沒說兩句，他爹知道他又去了青樓，便生氣地罵他，兩人便嗆了起來，他胡亂頂撞了他兩句，他爹便突然吐了血，然後就倒了下去，再然後……

他都做了什麼啊！錢琰心神劇震，仿佛有一堵根深蒂固的牆轟然倒塌，深深的後悔和自責從肺腑深處泛了上來。他隻覺得頭顱種某處蓦然劇烈地疼痛了起來，随即眼前發花，腳下發軟，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紀彤眼見錢琰突然臉色發白，汗如雨下，心道不好，忙讓陸書行把人扶到椅子邊坐下。

與此同時，院子的另一邊——

“琅兒，小心！”

有人一聲驚呼：“啊！”

有人重重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