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彤心頭突然一個閃念,原來他等的就這一刻,這就是日月同輝。
如此絢爛的景色,映照在李蘭溪的眼瞳裡,讓他略顯蒼白的輪廓,有了些許顔色,連那些素來的防備和冷漠似乎也漸漸消融了一些,
“起來。”李蘭溪道,而後他并不等身後的人跟上來,便拔腿往前走去。
紀彤也不在意,快走兩步追上他,跟他并肩而行,道:“原來你家就在這離水鎮附近。”
李蘭溪默然不語。
而後他又走了幾步,袖子一揚,不一會便見一條閃着瑩瑩藍光的小路若隐若現。
若是旁人看見,肯定以為見了鬼。但是紀彤卻知道他定是撒了些磷粉。從前她曾經破獲過一個案子,當時的墳地鬧鬼,一到半夜便見鬼火瑩瑩閃爍,吓得當地人晚上都不敢出門。
其實查到後來,不過是當地有人為了牟利,偷偷偷了年輕男女的屍體,去辦冥婚。這個所謂的“鬧鬼”便是那始作俑者為了不讓人靠近這塊墳地,方便他們偷屍罷了。
他們兩人順着這藍色的小路往前走了一會,李蘭溪不知伸手拍了哪裡,便見周圍的樹木中有四棵樹幹打開,裡面是四個傀儡,分别占據東西南北四個方位,胸口各有一個血紅大字,連起來便是——
擅入必死!
李蘭溪定定站在那傀儡前,卻沒有繼續動作,而是轉過頭來,淡淡道:“聽說你是名捕司的人,想來那個小小的四句謎題應該難不倒你。那通往我家的秘道,就藏在這傀儡中,敢不敢試試?”
紀彤看了他一眼,卻覺得他并不像是突然心血來潮要考自己,而是不怎麼想進去的樣子,便走上前道:“有何不敢?”
李蘭溪便退到一旁,緩緩道:“不過,我可要提醒你,若是錯了,這傀儡便會釋放迷霧,到時候這整片森林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迷宮,我們也會被困于傀儡幻象中,再也走不出去了。”
紀彤回頭,對他莞爾一笑,道:“多謝,想不到你這家夥人還怪好的。”
李蘭溪卻一愣,強調道:“我是怕你拖累我。”
紀彤便專心觀察那四個傀儡。
可是,這四個傀儡無論身型樣貌全都一模一樣,看不出端倪來。
不過它們大概就是用這樹幹本身雕刻而成的,因此都頗為高大,但是臉部的雕工卻并非十分細緻,不像從前在枯木齋看到的那些傀儡,眼睛鼻子耳朵俱全,而且做得跟人長得很像。這幾個傀儡反倒隻簡單雕刻了三個方塊,分别代替眼睛和嘴巴,這隐藏在樹中的黑暗裡傀儡之臉,看着倒是有些陰森。
既然“日月同輝”和“鬼火引路”都已經實現,那麼這剩下的一句,便是對應着這四個傀儡所說的了。
三人無聲,一影無形。
這八個字看似簡單,但是細究起來卻是處處都透露着矛盾。
首先這傀儡是個死物,自然是不會出聲的。而另一方面,隻要是有實體的東西,便會有一個影子,連這傀儡也不會例外。
究竟這裡頭藏着怎樣的謎團呢?紀彤陷入了思索。
“想不到就直說,也不用硬撐。”李蘭溪看着她繞着樹幹轉了一圈,又出神了好一會,道,“反正死于這機關裡的人也不在少數,你想不出來也不丢人。”
這時候,紀彤像是被他的話點醒了一般,居然真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李蘭溪本來靠在那其中一個傀儡的樹幹邊,此刻不禁一怔,而後站直了身子,道:“現在認輸還——”
卻見紀彤突然腳下一點,騰飛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連擊另外三個傀儡的嘴巴之處,而後又拉過他一同站在第四個傀儡的身前,那樹幹恰恰好遮住二人的身影,此時那傀儡瞬時間朝後倒去,紀彤見狀微微一笑,便伸手一摟他腰,二人便一同墜入了暗道。
少頃,二人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
李蘭溪怒道:“誰讓你拉着我一起的?”
紀彤拍了拍自己頭發上沾到的灰塵,笑道:“不是你讓我解這密道之謎麼,現在不是解開了?”
李蘭溪雙目圓睜,道:“我是讓你解謎,可不是讓你拉着我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