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溪看紀彤一副不可說的模樣,也不想着意打聽,便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繼續數落她:“現在怎麼辦?你滿心滿眼要去救的人,倒是把你關了起來。”
其實紀彤在聽說陸書行當上了總捕頭的時候,已經知道這裡面大概藏着一個巨大的陷阱,但是她卻不得不來。
因為,她已經見過了,這世界上有李蘭溪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術,又有那吹笛人的攝魂術,還有那能讓人渾渾噩噩的落花洞術,便不能不懷疑,陸書行也被人替代了,也怕在他身上發生更糟的情況。
但是,好在經過剛剛的一遭,她知道那個陸書行是真的,因此放了一半的心,至少他還活的好好的,沒有被人掉包。
但是另一半的心,卻懸得更高了。
陸書行不會将她關起來。
但是既然在山神廟陸書行能毫不留情對陸天出劍,那将自己關起來,似乎也沒什麼不能理解。
可任玉則先前先前花了那麼大功夫将他擄走,又為什麼要将他放回了名捕司,甚至扶持他做了名捕司的總捕頭?而現在的陸書行又為何會性格大變?
她聽說了陸書行近來處理的案件,雖然抓到了兇犯,但是處刑無一例外都十分兇殘。官方的說法當然是案犯處事兇殘,必須處以極刑以儆效尤。而且這幾案無一例外,都是提前執刑,并未經過刑部的量刑。不過好歹是抓到了這些兇犯,因此也算對朝廷有了個交代,因此聖上并未因此責罰,反倒嘉許了陸書行。可長此以往,可若是這樣的判官控制了名捕司,那麼今後很難說到底是冤案多,還是酷刑更多。
李蘭溪看她一副魂遊向外的模樣,心下生氣,便又大大的不高興,站了起來,挪去另一邊的牆根坐。
紀彤這才回過神來,也跟着去他那裡坐下,關切道:“還沒問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李蘭溪頭也不回,死死盯着那牆縫也沒有一條的灰牆:“哦?紀大忙人,終于想起來我這号人物了麼?”
紀彤心裡覺得好笑,這個人怎麼這會見面就一直陰陽怪氣的,不過也是自己有錯在先,便努力安撫他:“我自然是記得的,多謝你為了我涉險,不過卻是沒必要也來這牢獄裡走一趟的。”
李蘭溪回過頭,憤懑不平:“本來我擔心你醉酒,便悄悄跟在你身後,結果看到你和那位大捕頭親親熱熱在種樹,在下當然識趣沒有出聲打擾,誰知道忽然你就倒了下去,他還要帶你走,我難道能坐視不理?”
紀彤連連點頭,虛心認錯:“是了,是我多餘擔心了。你坐擁枯木齋,能生死人肉白骨,化腐朽為神奇。即使我突然倒在你面前,也定是随機應變,留有後手的。”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說的不怎麼真心?從哪裡學來的?莫不是跟你那個竹馬呆久了,也學了這嘴上的油滑功夫?”李蘭溪狐疑地低下頭,研究她臉上的神情。
“哪裡不真心,這可是青雲秘錄上對枯木齋之主的記載,我可沒有說謊。”紀彤一臉真誠可靠,其實她已經記不得秘錄上的原話,但是終歸是誇李蘭溪的,總是沒錯的。
李蘭溪果然沒有再追究真假了,但是卻盯着紀彤:“你呢?真的這麼傻乎乎地倒在了别人面前?這可不像你。”
紀彤在他面前并不藏着掖着,看着對面的人,狡黠一笑直接道:“那就看看我們留的後手一不一樣吧。”
“我真想不通,難道你那位竹馬不知道你是崔明的弟子?怎麼還會将你關在這麼容易打開的監獄裡?”李蘭溪看着地上的鎖頭啧啧稱奇。
紀彤将工具插回頭發裡,點點頭:“是啊,他是不知道的。我師父并不喜歡我結交這些江湖中的三教九流,陸書行的嘴巴太大,所以我來見崔明都是偷偷的,沒有告訴别人。”
李蘭溪聞言嘴角一翹:“那我就是第一個知道你是崔明徒弟的人?”
紀彤知道他在高興什麼,卻偏偏道:“誰說的?”
李蘭溪唇邊的笑容微微凝固,驚訝道:“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