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連案事發始于二十三年前的秋天。
雲連有一間青樓十分出名,名為萃秀閣,裡面的姑娘都是自小被培養大的,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甚至比之大家閨秀也不遑多讓,可謂鐘靈毓秀,佳人荟萃。因此每逢萃秀閣舉辦梳攏會都十分熱鬧,許多人甚至從外地慕名而來,不惜重金也要拍得姑娘們的初夜。
據知情人說,當夜是最為熱鬧的一晚,因為這次梳攏會中有一女子名為青栀,此女容貌仿若一枝出塵卓絕的栀子花,而且最為特别的是,身帶幽香,因此便吸引了許多獵奇的客人,都等着一睹芳容。
因此當晚競價極為激烈,甚至拍出了萃秀閣開業以來的梳攏夜最高價,八百兩銀子。這最終的買主乃是外地的一位富商,雖然年過五十,但是家底實在豐厚,許多人雖然為青栀惋惜,但是卻因荷包比不上對方,也隻得作罷。還有幾位客人心裡氣不過,便出言譏諷了幾句,說什麼老來不知羞,偏要一樹梨花壓海棠。兩邊的小厮差點打了起來,最後還是老鸨出面說和,又為那幾位客人各自挑選了一位合心意的姑娘,此事才作罷。
而那富商花了錢,卻被人嘲笑,難免一肚子氣,那老鸨卻哄着他,說今日乃是他做新郎官的好日子,不可傷了和氣,得高高興興才是。他想了想也是,便一門心思等着青栀梳妝打扮,好和佳人春風一度。
等了半個時辰後,老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去叫門,裡頭不應,她覺得是姑娘覺得害羞了,便讓富商直接進門。
屋裡頭熏了很重的香,簾幕被放下來了,影影綽綽的,卻更顯旖旎。富商心急難耐,一把掀開了礙事的簾子,誰知那床上的橫陳的卻不是嬌滴滴的美人,而是一具死不瞑目的赤裸女屍。
富商吓得腿肚子轉筋,當即大喊出聲,那老鸨以為青栀伺候得不盡心,還想進來責罵,結果正正對上青栀死後充血瞪大的雙眼,霎時間吓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于是,這原本熱鬧的梳攏會便徹底成了一場紅粉骷髅的慘劇。
而後當地衙門派人來勘察現場,發現青栀是遭人奸污後掐死,脖子上的掐痕便是緻命傷。
但是這萃秀閣本就品流複雜,而且當夜進出的人比往日更是多了數倍不止,還有兩撥人為了争青栀發生了口角,實在難以鎖定兇嫌。而煙花女子地位低下,衙門也不願意花這麼多的精力在這樣的風月案上,因此便草草将此案定為是恩客之間的争風吃醋,殺了青栀洩憤,就此了事。
但因為這案子的發生,萃秀閣卻從此一蹶不振,無論再有多少美貌女子,也抵不過那一晚的女屍慘死的景象。最終老闆實在沒了辦法,隻好花大價錢請人算了風水,重新換了地址,生意才又慢慢好了起來。
然而三月之後,又有一女子被殺。此女名為俞慧,是一富戶之女,被害當日正是新婚之夜。新郎和外頭的賓客飲宴完後,進了新房,卻見新娘衣衫淩亂,四肢都被綁在床柱上,脖子上一道紫紅勒痕,早已經沒了氣息。
新郎的家人立刻便遣人去報了官,仵作來查驗後,也得出了是死前被人奸污,而後被掐死的結論。但是俞慧臉上還有被人大力掌掴的痕迹,四肢也有強烈掙紮的傷痕,可說是死得十分慘烈。可是案件偵破遇到了相同的困難,婚宴時賓客往來複雜,很難說是誰趁亂進了新娘的屋子,殺人作案。于是隻能一一排查當日來赴宴的賓客,誰知竟然有百餘人,任務量很大,耗時自然也久。
兩個月過去了,沒想到這邊俞慧被殺的案子還沒有眉目,又發生了第三起案子。
這次的被害人是一農家女,名為範秀英。她是家中長女,多年來為照顧弟妹,蹉跎了不少年華,錯過了适婚年齡,好不容易等家裡的環境好了起來,媒婆為她找到了鄰村的一戶好人家準備出嫁。一日範秀英出外洗衣,回來時候晚了些,便想着抄一條小路快些回家,卻慘遭殺害,而後更是被抛屍荒野。等人發現的時候,範秀英的屍體已經被野獸啃食,面目難辨,心口處更有一個大洞,讓人不忍卒看。
接下來案子發生得就更加頻繁了起來,幾乎每月都有一起。其後的幾個被害人都是年輕女子,行兇的地點卻各不相同,有的在無人後巷,有的在家中閨房,還有的在深山密林裡,但是無一例外,死者生前都曾被虐打過。那段時間,女子人人自危,不敢輕易出門,也不敢獨自行路,甚至連成親也如臨大敵。當地的衙門這才發覺事态嚴重,已經無法靠這十來個捕快的力量解決時,趕緊層層上報,最終找到了名捕司。
她爹介入的時候,此案的受害者已經有八個人。
有了名捕司的介入,這案犯有所收斂,案發的頻率開始拉長到半年一起,但是因為兇手的目标随機,而且沒有特定的殺人習慣,仍然很難捕捉到他的蹤迹。
而楊琢則是最後一個被害人。但是她也是被害者中唯一一個會一些拳腳功夫的,但是仍是不敵那兇手。也是因為如此,她爹當年才會判斷這兇手可能會武功。
紀彤今日翻查着案卷,發現其中有五名被害人都是在新婚或是成婚附近被殺害的,如果算上第一個被害人青栀的話,如果梳攏夜,也算青樓中的新婚的話,那就是六名,她覺得這大約不是巧合。但是其他的受害人和這些女子之間的關聯是什麼呢?
兇手的作案對象選擇的都是十六歲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但是被害的地點卻不固定,難道兇手每日都蹲守在這些地方,觀察這些女子的生活路線,再伺機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