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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誕有兩個小名,可以叫小延,也可以叫言延,後者隻有姜再霄這麼叫。
這兩個小名無論叫哪個都行,但是絕對不能叫他誕誕。
他覺得誕誕不好聽,家裡人都叫他小延。
小時候姜再霄也跟着叫了好幾年小延,後來上小學了,他為了凸顯自己的不同,把誕字拆成了兩半,叫言延。
沈誕蓦地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望着姜再霄,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姜再霄也看着他,一副在等什麼的樣子,等了半晌沈誕也沒回話,他提示般又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沈誕終于反應過來,當給他一個面子似地輕輕颔首,收回了自己直勾勾盯着姜再霄的視線,“……好久不見。”
沈誕垂眸,看着桌子上的校牌,拿起來在手中把玩,指腹撫摸着校牌照片上自己的臉,思緒如潮。
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回國了這算什麼。
悄咪咪的轉學到和他同一個學校又算什麼。
前兩個哪怕算了,這一下精準無誤地轉到了和他同一個班上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沈誕也不想胡亂揣測姜再霄,畢竟沿着這條線想太多,倒搞得他好像很自戀似的。
他也不是人名币,姜再霄何必處心積慮地沖着他來。
……但目前好像就是很有目的性。
太像尋仇。
沈誕沉不住氣,側目而去,卻撞見姜再霄還盯着自己,沈誕喉頭一哽:“?”
姜再霄一點沒有被戳破的尴尬,還沖他笑,和小時候比起來,除開祛了幾分稚氣以外,其他都沒什麼兩樣。
還是那麼明媚,眼睛還是那麼漂亮。
“哎哥,”平蘭忽然轉回來,從兜裡掏出一個白色的闆塊扔到姜再霄懷裡:“加個微信呗?”
姜再霄手疾眼快接了個穩當,把白色磚頭轉過來一看,是個手機。
“密碼251007,我生日。”平蘭看他把手機解鎖開了,伸手将耳發卷到耳後,眼睛彎彎略憨氣地問:“你從哪兒轉來的啊?以前在哪讀?”
姜再霄一邊在她微信裡輸入自己的微信号,一邊回答:“法國。”
平蘭有些意外:“……不兒,這麼割裂啊哥們兒?那這時候選擇回來是因為什麼?”
姜再霄加上後把手機還給平蘭:“沒什麼,家裡企業發展方向有變動,祖父要回國,家裡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那,就把我帶回來了。”
“哦哦,那你家幹什麼的,很有錢吧?”平蘭一邊感歎,一邊不忘第一時間翻看姜再霄的朋友圈:“三天可見,空空如也,少爺這麼高冷的?”
在這裡讀書的人非富即貴,反正不可能窮,學費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沈誕:“……”
姜再霄笑着避開了平蘭問的家世問題,說:“上次發朋友圈大概是過年那會兒了。既然加了微信,就麻煩你把我拉進班級群吧?”
平蘭比了個OK:“肯定的。”
顧希峰接好水回來,把沈誕的水杯放在他桌子上,站在沈誕身邊沒走。
沈誕别上自己的校牌,看了顧希峰一眼,打開水杯慢吞吞地喝水,沒管他,也沒摻和姜再霄和平蘭的聊天。
“那你有對象嗎?”平蘭把姜再霄拉進班群以後就揣回了手機,見顧希峰在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問的。
姜再霄拿着自己的手機在翻什麼,沒擡頭,“沒有。”
平蘭有了興趣:“沒有是從來都沒有,還是……?”
再怎麼是個老熟人,姜再霄走時還小,兩個人沒有聯系的方法,到現在忽然見面,沈誕自然還是有些好奇的,于是豎起耳朵默默地聽着。
姜再霄翻完了,黯滅手機揣回了兜,說:“一直都沒有。”
平蘭上下打量他:“……你這條件……不該沒有吧。”
姜再霄笑而不語。
平蘭轉頭對沈誕說:“我覺得你校草的位置要不保了,下周不就是一年一度的校園網名人榜投票月了嗎。”
沈誕合上水杯蓋子,冷不丁地說:“我都能讓班級第一第一,再讓個虛名有什麼的。”
平蘭感覺沈誕和新來的同學之間氣氛有些奇怪,但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就好像,沈誕不喜歡姜再霄一樣。
“你站在這幹什麼?”沈誕終于對顧希峰在自己身邊站崗的行為有了回應。
顧希峰稍怔,看沈誕身後的位置空了,便毫不客氣地抽了别人的凳子擺在了沈誕身邊,坐下,理直氣壯道:“陪陪你。”
沈誕不是不知道顧希峰在警惕自己身邊這個新來的人,但他目前不想對顧希峰醋意作出任何回應,反而姜再霄讓顧希峰感到了危機這反應讓他挺滿意。
平蘭對顧希峰這個人多一句話都嫌煩,看顧希峰死皮賴臉在這待着不走了,又默默地轉了回去。
叽喳的人安靜下來後留下三個人靜默,姜再霄的視線自然地落到了顧希峰身上,顧希峰察覺到炙熱的目光,也掀眸看着他。
顧希峰不是什麼好學生,在斐貝高中這種管理已經十分寬松的私立貴族學校裡他也是政教處常客,抽煙喝酒打架樣樣出色,濃顔眉毛上那一道赫人的疤就是他不好惹的最明顯的象征。
兩個人眼神中沒有任何交流,風平浪靜,沉默間卻又仿若暗流湧動。
“你好啊。”最終竟然是顧希峰先打招呼,語氣不太客氣,帶着些輕浮。
姜再霄則像隻好奇貓端詳着顧希峰,緩緩地說:“你也好。”
沈誕坐在中間,對他們的問候沒有任何表示。
顧希峰:“姜再霄是吧。知道我的名字嗎?”
姜再霄點點頭,沒有任何刺兒,溫和得和顧希峰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極端:“知道,顧希峰,去年秋季運動會的年紀長跑冠軍。”
說着,他還指了一下旁邊展示牆上的獎狀,示意他是從那兒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