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一脈相承，此刻沈誕不僅感到了五年未見後姜再霄外觀上的變化，更感到了姜再霄内在的悄然變化。
心髒奇怪地出現了一秒疑似缺血的短暫停頓。
而後很快恢複蓬勃。
“他說的那種心機，和我現在的心機，不是一個東西。”姜再霄輕輕松開他的衣角，暗自為他撫平剛才自己弄皺的地方，聲音不自覺地放低，說：“他說的那種心機，是污蔑，你要是信……”
“是誅心。”姜再霄擡起眼，視線直直撞進沈誕的瞳孔。
沈誕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變得異常猛烈。
明明覺得此時該直接反駁，但他張着口，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二人這麼稱得上是僵持的沉默對峙了幾秒，沈誕蓦地轉開了頭，不管不顧地往前走去，“——還說可憐不是裝的。”
姜再霄看着他算得上是逃地沖到了前面去，輕輕地吸了口空氣中恐怕沈誕也沒有注意到的、剛才他自己溢出的那一點淺薄的Omega信息素，然後不疾不徐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想好逛哪家了嗎，走好快……”姜再霄屁颠颠跑了兩步，可算趕到他身後，聲音又軟了三分，仿若剛才那副要吃人的氣勢不是他搞出來的：“都不等等我。”
沈誕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麼感覺，總之不想理他，随便找了個溫微月常光顧的品牌服裝店，進門自顧自選上衣服了，沒給姜再霄眼神。
店裡上前來迎他們的服務員是個年輕姑娘，估計和沈常姜樂蒂她們差不多大，笑容可掬，溫聲細語地為他們介紹适合他們這個年紀穿的衣服。
沈誕在選，姜再霄就在後面跟着，時不時點評兩句，不過都大差不差，不是“這個和你很搭”，就是“這個顔色很适合你”。
要有十次，那他十次必定都是誇的，好像這裡所有的東西都能配得上沈誕。
“沒一個不适合我的？”沈誕在他第七次說這種話的時候，終于理他了，“合着我這個人是一點特色也沒有，好的也配得上，不好的也配得上。”
服務員聽出來面前這個的男孩兒話裡好像有些不太高興。
還沒等她用自己說話的魅力圓上這個坑，後面跟着他的那位身高稍微高些的男孩兒就立馬哄了：“沒有啊……哪有這回事。我說的那些很配你，都是真心實意的，輪不上什麼好什麼壞，那有什麼辦法，你每次拿住的衣服褲子，我都覺得好看都覺得配你，這也要怪我啊。”
服務員聽出來端倪了。
也看出來這兩個人的來曆了。
兩人制服胸前的校标logo很明顯。
而斐貝是海市最有名的貴族私立學校。
來人的家世非富即貴，并且極有可能是一對情侶。
“我沒怪你啊，哪怪你了。你别跟着我，趕緊去選一套換上。”沈誕想把黏在自己身後的人甩掉。
服務員一路都很親切，看沈誕好像對目前手裡的這套很感興趣，便介紹了一下這套衣服的設計和各種細節上的舒适性，并暗戳戳地向姜再霄推薦了一件與其挺和諧搭配的T恤。
“這件麼……”姜再霄摸了摸面料。
其實這兩人根本沒自己出來買過衣服，都是家裡父母或者阿姨管家之類的負責購置。
摸面料有些摸不太明白，隻能說能用手去感覺一下這和平時自己穿的衣服有沒有什麼明顯的差距，是好是壞。
“您手裡這件和這位顧客手裡的T恤很搭，朋友或者情侶都可以這樣搭配，這兩套真的很适合，而且很符合您二位的氣質哦。”服務員說完，靜靜地等待着他們敲定結果。
姜再霄暗自看沈誕，沉默着，是把選擇權交給他的表現。
沈誕思忖了一下，點頭說：“那就要這兩件，褲子……就剛才我拿的那兩條。”
姜再霄驚喜：“嗯？我不用選了？”
沈誕轉身去配飾區觀察，說：“你太墨迹，穿什麼都行。”
姜再霄登時像隻翹起尾巴的小狗，美滋滋地跟在沈誕身後，和剛才總怕把人惹不高興的樣子比起來，現在心情大好。
服務員取下指定的兩件衣服和兩套褲子，同事偷摸上來和她耳語：“……那位矮一點的，好像是裡塔沈家的Omega小公子。好好照顧。”
“這條項鍊，好好看，”沈誕戳着玻璃櫃，指着兩條雙鍊設計的項鍊，“……那條也好看。”
姜再霄湊過去看。
“你要嗎？你這條，我這條。”沈誕問他想法。
“行。這兩條項鍊也好适配，應該是同一個設計師吧。”姜再霄指着那兩條項鍊，示意服務員幫忙一起收了。
服務員立馬上前來取，溫和地笑着說：“您二位眼光真好，這對項鍊本身就是情侶項鍊。是我們家花卉系列的新品哦。”
沈誕搭着玻璃正在看其他的配飾，聞聲一怔：“嗯？”
服務員把項鍊都取出來了，聽沈誕這麼一嗯，手頭的動作立即停下，笑問：“有什麼問題，小公子盡管提。”
沈誕看人都把項鍊取出來了，貿然說因為是情侶項鍊所以不要了，好像鬧着玩似的，于是盯着那兩條項鍊一時沒說話。
姜再霄适時說：“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情侶。是朋友。不過這兩條我喜歡，我買了。”
服務員笑意滿滿地應下，“那這兩條項鍊我給您包上？”
“嗯，”姜再霄點頭，指了指其中一條，“這條包好就行，另一條我戴。”
“好的公子。”服務員去忙活了。
沈誕側頭瞅姜再霄，問：“怎麼你是公子，我是小公子？”
姜再霄說：“可能不認識我吧。他們應該認識你，知道你在家裡排老小，所以叫小公子？”
沈誕表情瞧起來有點計較。
姜再霄看出來了，嘴沒把住，又逗他，說：“要計較大小的話，那就先把這段時間欠的再再哥哥叫完吧。”
沈誕端詳他片刻，用沒什麼攻擊力的言語反擊了他：“再、再。”
說完，他略過姜再霄，往更衣室走去。
姜再霄跟在他身後，叽叽喳喳：“你看，明明就是你沒大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