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程攬星沒有睡到日上三竿,夢裡長着蘇逸軒那張臉的八爪怪追着他跑了好久,黏膩感直到醒來也粘在身上,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窗簾依然緊閉着,為了防止太陽光打擾程攬星睡覺,程知謹早已适應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下穿衣,也正是因為這樣,程攬星養成了需要别人叫他才能起床的壞習慣。
床上的人頂着睡眠不足的臉坐直身體,接着又重重地把頭埋進枕頭裡。
“我就不該來這住的。”
一邊祈禱着家裡沒人,一邊小心翼翼地開了條門縫觀察房間外的情況,四周靜悄悄地,隻有家用電器運轉的聲音。
程攬星憂心忡忡地吃完了早餐,對于眼下的局面,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
以前遇到不好解決的問題,他都會向程知謹傾訴,而現在的情況,顯然是不好告訴程知謹的。
“唉,好煩。”
“煩什麼?”
蘇逸軒拉開程攬星身旁的椅子坐下,順手抽了張紙巾替受驚的程攬星擦掉嘴角的油漬。
程攬星眨眨眼,下意識當起縮頭烏龜。
還沒有理清思緒,當事人就出現在他眼前,這種涉及倫理和感情的問題他沒有經驗,既然暫時想不出解決方法,那就先逃避吧。
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沒什麼,就是剛剛打遊戲打輸了。”
“我帶你。”
程攬星忙擺手,開玩笑,他躲着蘇逸軒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讓他帶着自己打遊戲,打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誰知道這人肚子裡裝着什麼壞水,别到時候又搞出什麼更複雜的情況出來。
一旁的人見他這反應也不惱,笑眯眯地看着程攬星,高大的身軀壓下來,帶着極強的攻擊性,“不想我陪你打遊戲,那你就和我出去吧。”
不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我不出去。”
程攬星轉開臉,不想被他帶到坑裡去。
“不出去?在家難道不是更危險?”
說話時的熱流噴灑在耳旁,危險感直達心底,程攬星蹭地站起身,卻沒想被凳子絆了一下,身體跟着向後倒,他微微睜大眼睛,手下意識去抓桌子,但這并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有力的臂膀将他擁入懷中,帶起碗筷一陣叮叮當當的撞擊聲。
蘇逸軒微皺眉,語氣帶着責怪,“小心點。”
程攬星被他抱在懷裡,鼻尖頂在紐扣上,聲音被壓得悶悶的,“還不都怪你。”
頭頂上方逸出一聲輕笑,這人自有将所有氣氛變得暧昧黏稠的魔力,“嗯,我的錯。”
————
被蘇逸軒半恐吓半哄騙地帶出去後,程攬星譴責了一會罪魁禍首,接着又自己說服自己,去外面也好,蘇逸軒肯定不敢在公共場合裡動手動腳。
但程攬星太天真,誰說公共場合裡就沒有利于做壞事的隐蔽場所呢?
蘇逸軒帶他來的地方是滑雪場。
本來還在興緻缺缺玩手機的人,看到漫山遍野的雪後,差點沒忍住直接撲進去。
畢竟,在家鄉時,冬天雖然也會下雪,但很少有這樣入目全是一片雪白的景色。
綿軟的雪鋪了一層又一層,腳落實地像踩着更軟一點的泡木闆,咯吱咯吱作響,四周所有植物都被裹上了銀白色的大衣,天空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亮堂了不少。
程攬星興奮地吸了好幾口冷氣,脫下手套捏了一大一小兩個雪球,輕輕按壓幾下,一個小小的雪人初具雛形,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掌心。
“小雪人等着,哥馬上幫你把五官畫上。”
他從一旁的樹上撇了根樹枝,對着小雪人的臉比劃了幾下,再把樹枝給它安上。
一個笑臉小雪人就誕生了!
蘇逸軒停好車,緩步朝這邊走來,遠遠看見程攬星手上捧着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正在上面比劃着什麼。
走近了些,才發現是個小雪人。
“無聊。”
程攬星覺得這人真掃興,下雪時最該做的事不就是堆雪人嗎?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真想拿着鐵鍬堆個豪華版雪人。
他把小雪人遞到蘇逸面前,替它叫屈,“看着它,你還能說得出無聊兩個字?”
一大一小兩張表達不可置信之意的臉擺在蘇逸軒面前,齊齊申讨他毫無情趣。
蘇逸軒壓住嘴角的笑意,嚴肅道:“這小雪人和你長得還挺像。”
小雪人被程攬星雕刻得憨态可掬,兩顆豆豆眼下,是占據了臉部三分之一的嘴巴,石頭鼻子要掉不掉的,兩根小短手本來就短了,另一根還在制作的過程中斷了一小段,正粘着樹皮和蘇逸軒打招呼。
“那當然,我可是它哥。”
說這句話時,程攬星眼角眉梢的得意幾乎凝成實質,他咧開嘴,擺出和小雪人同款表情,拿出手機和它合照。
住在月亮隔壁:[圖片]
住在月亮隔壁:來滑雪啦!
。:[“。”撤回了一條消息]
。:好看
住在月亮隔壁:等會再給你們拍點雪景,可美了!
宿舍群裡的其他人大概還沒起床,程攬星在群裡發完那句話後就退出了聊天框。
蘇逸軒站在他一步之外,回神時,手機裡多了張滿溢明媚笑意的照片。
他盯着那張照片看了許久,片刻後,稍顯煩躁地關了手機屏幕,裝入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