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謹剩下的時間不多,兩人在場館裡逛了半個多小時,他便要去處理工作上的事。
他走後,程攬星一個人逛了會,場館内的人不多,大多數體驗項目都不需要排隊。
出場館時,先前的導引員看見他,笑着對他道别。
程攬星的臉又紅了,揮手回應。
等走到場館外,程攬星拿出那隻小鲸魚,在藍天的映襯下,他又端詳了一遍,越看越滿意。
這會正是飯點,在外面吃完飯後,他便回酒店躺着了。
程知謹回來時,程攬星剛和先前的客戶結束交易。聽到門口的動靜,他擡頭看去,程知謹正在松領帶,手上拿着張請柬。
程攬星伸手,程知謹把請柬遞過去。
是宴會邀請函。
包裝很簡單,兩側印有燙金紋飾,請柬上面隻寫了兩行字,一行是程知謹的名字,另一行則是地址和時間。
“哥,你會帶我一起去的吧?”
“你想去嗎?”
程知謹将領帶放在桌上,轉身去洗手。
程攬星跟在他身後,酒店的洗手間不大,兩人進去後,空間瞬間變得擁擠。
這樣的後果就是,程知謹的背後一直貼着個毛絨絨的腦袋。
“呆在酒店太無聊了,而且哥你不是沒舞伴嗎?我可以充當呀,邀請函上又沒限制性别。”
程知謹本沒有去的打算,聽到他的話,擦幹手上的水珠,道:“那走吧。”
“不是八點半才開始嗎?去這麼早嗎?”
“先給你買衣服。”
————
宴會廳内,台上的人說完祝酒詞後,程攬星和程知謹打了個招呼,便四處逛去了。
先前還沒開始走流程時,程攬星跟在程知謹身邊,聽他和别人寒暄客套,沒一會就給他聽困了。
原本他就是覺得待在酒店太無聊了,才想跟過來看會不會有趣些,哪知他們聊的内容這麼乏味。
雖然個個臉上都帶着笑,嘴裡的鈎子卻不見少。
好在宴會廳裡吃的種類不少,而且還有很多程攬星沒喝過的飲品。
他一路邊走邊吃,走到宴會廳後的小院子時,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杯紅酒。
程知謹對他這方面管得不嚴,但也不讓他多喝。
剛才在裡面時,程攬星喝了好幾杯果酒,味道都挺不錯。
他在心裡默念,我就喝一口,真的就喝一口。
然後低頭嘗了口手中的紅酒,喝完後,他皺起眉。
程攬星覺得這酒味道怪怪的,不合他的口味,便拿在手上,沒再喝了。
這小院子是半露天式的,程攬星所在的這處建了景窗,拐過去後才能看到院子的全貌。
才走到拐角處,前方傳來夾雜着怒氣的說話聲。
“……操,他有什麼可傲氣的,不就是個私生子嗎,蘇家能讓他進門,那是蘇太太不計較,不然他現在還不知道跟着他那個破鞋媽在哪裡撿垃圾。”
“小聲點,你想被那個瘋子聽到嗎?”
一旁的人壓着聲音,語氣裡滿是驚懼。
程攬星停下腳步,郁悶自己怎麼總遇到這種事。
“聽到又能怎麼樣?要不是蘇逸州現在不在國内,他有什麼資格出現在這種場合?老子和他說話那是看得起他,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他說完後,似乎是嫌不解氣,連連呸了幾聲。
另一道聲音響起,略有些陰柔,“餘寒你他媽罵他就罵他,别來惡心我啊我操。”
“你也别在這假惺惺了,當初他那巴掌把你打成他孫子了?喜歡男人的惡心玩意,指不定上了多少老頭子的床。我操,我他媽就說同性戀都不正常,都他媽的是心理變态。”
“……”
程攬星本想等他們說完了再過去,但那幾人言辭間越來越過分,他握緊手中的紅酒杯,眉毛攏起。
宴會廳内,不遠處有幾個人正在交談,程攬星擡頭看了一圈。
他走出拐角,路過幾人時,被不知什麼東西絆了一腳,一杯酒不偏不倚,全倒在了那滿口髒話的人身上。
那人正說到激動處,背後猛地被一陣涼意侵襲,冷得他一哆嗦,“我操,哪個沒長眼睛的東西?”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程攬星面色驚慌,忙繞到他身後,拿出紙巾給他擦拭,紅酒漬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格外顯眼,他壓下嘴角的冷笑,手上動作不停。
那人轉身拍開他的手,脫下衣服,看清上面的痕迹後,崩潰大叫,“操,你他媽故意的是吧?”
他的力氣不小,程攬星手上的紙巾掉在地上,滾了兩圈,恰好停在他的腳邊。
這下他的火氣更盛了,洩憤般擡腳踢開。
“你他媽就用這種髒東西來擦我的衣服?”
程攬星拿紙巾的動作頓住,委屈道:“那張紙巾我沒用過。”
“噗呲——”
發出聲音的,正是先前那個聲音陰柔些許的人,見衆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來,他忙将手放在唇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
那人被程攬星這句輕飄飄的話氣到心梗,打量程攬星兩眼,印象中b市叫得出名号的家裡沒有這人,隻當他是誰帶來見世面的小情人,于是氣焰更嚣張了些。
“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那話是你說的那意思嗎?腦子沒進化完全就别出來丢人現眼了,這路這麼寬,你是沒長眼睛嗎?故意往我身上撞是不是?”
兩人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宴會廳内正在交談的那幾人,見這邊似乎發生了什麼摩擦,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朝這邊走來。
“聽得懂人話,腦子進化完全了,長眼睛了,沒故意往你身上撞。還有一點,你這完全是污蔑,我都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故意把酒潑到你身上,明明是你絆了我,我才沒拿穩酒杯,你要是不信,那我們一起去看監控?”
程攬星指指東南角,黑色的鏡頭朝向這邊,上方正閃爍着紅色的光。
“你……”
那人身旁的人拽拽他的衣服,示意他有人過來了。
那群人已走到幾人身邊,本就離得不算遠,因而都将程攬星的話一字不漏地全聽了去。
其中一個穿白色西裝的人端着得體的笑容,問道:“餘少,這是怎麼回事?”
他口中的餘少,正是被程攬星不小心潑了紅酒的人。
一旁的人還拽着他的衣服,餘少面部肌肉抽動幾下,恨聲道:“沒什麼,這人不小心弄髒了我的衣服。”
程攬星舉起沒拿酒杯的那隻手,道:“那是因為他絆了我。”
那群人中有人看見了,不由得笑出聲,瞥見餘少的衣服後,笑聲更大了些。
一時之間,餘少臉上變了好幾個色,他轉過身來,正好碰見程攬星把手收回去,心中料定這人做了什麼手腳,他陰恻恻道:“你叫什麼名字?”
程攬星将被他拍得紅了幾分的手收回,面不改色道:“我叫餘寒。”
周邊認識餘寒的都笑出了聲,不認識的人左右看了看,雖然不明所以,臉部肌肉也跟着牽動,做出笑臉。
“你他媽……”
餘寒舉起拳頭,一旁的人拉住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方才氣得仿佛要讓程攬星血濺當場的人冷靜下來,臉上挂上不懷好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