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的人,嘴角勾着,眉眼間全是柔軟,看着底下的學生,時不時玩味地笑笑。
原來,這就是“一中顧老師”。
“你們放心,”顧清洲做了個“噓”的動作,“我會親自看着你們跑的,實在不行,我把你們體育老師叫來,反正他每天也都會在操場上打球。”
預備鈴聲适時響起,顧清洲看到了後門的幾個新面孔,對着他們點點頭。
看到蘇峙的時候,不知為何,顧清洲莫名有些慌亂。尤其對上蘇峙那雙似乎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總能想起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就好像,他倆之間,有了别人不曾有過的,秘密。
從業幾年,顧清洲上課第一次有了緊張的感覺。
顧清洲清了清嗓子,在上課鈴聲響起後,字正腔圓地喊了句:“上課。”
“起立,老師好——”
“同學們好。雖然是寒假補課,可這也意味着新的學期開始,本學期我們将學習選擇性必修下冊。今天,讓我們走進中華傳統文化,來領略那時的古人,兩種不同的愛情結局。”上課是顧清洲最閃光的地方,那些文字在他的腦海中重新加工,再說出時已然加上了獨有的風情。
他拿起粉筆,在黑闆上寫下“覺醒”與“殉情”。
“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甯娜》中寫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氓》和《孔雀東南飛》,他們之間就是相似的愛情,卻有着不同的悲劇。下面給同學們自由預習的時間,結合導學案,先理解兩首詩的意思,再來進行對比閱讀。”
顧清洲上課時沒了剛才玩鬧的樣子,變得十分正經。蘇峙在後面坐着,不覺間跟着顧清洲的思路,時不時地在聽課本上記錄着。他引導學生的問題,蘇峙也會下意識地回答。一節課聽完,的确讓蘇峙收獲滿滿。
蘇峙明白,這就是郭主任讓他們聽課的意義。
不是去學習具體某個學科該怎麼上,而是去學如何控堂,如何讓學生信服。
同行的物理老師劉家看蘇峙記得滿滿的,還寫了一手好字。感歎了一番:“你這字,當語文老師也綽綽有餘啊,看你這小體格,怎麼想起當體育老師了?”
蘇峙笑笑,還記得曾經有人也是跟他說了這樣類似的一句話,讓他好好鍛煉身體,以後當個體育老師。
幾人陸續轉了場,進行下一堂聽課。蘇峙正好想跟景紹說句話,便把聽課本讓劉家給捎上,自己等一下景紹。
這幾天天氣不錯,氣溫能有個十多度。蘇峙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裡面是米白色的學院風毛衣,配上一條淺色牛仔褲。往門口一站,那吸引來的目光簡直不要太多。
25班一向是自來熟慣了的,有人就開始去和蘇峙打招呼。
“老師好,您是我們班新來的老師嗎?”
“不是吧,都沒聽說咱們要換老師。”
蘇峙彎了彎唇:“我是新來的體育老師,來向顧老師學習學習。”
兩個女生頓時很失望,又問了下蘇峙的其他問題。
顧清洲回答完學霸呂俊熙的問題從前門離開教室後,就看見在後門被圍着的蘇峙。雖然身邊的學生叽叽喳喳的,但蘇峙一直都保持着笑容。
許是看到了他的目光,顧清洲發現,蘇峙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
臉上的笑容綻得更開了。
他不走,是,是在等我?
顧清洲老臉一紅,手中的教本都不知道怎麼拿才好。
他慢慢走向蘇峙,一邊走,腦海中掠過了好多種可能性。
是要和我探讨一下這節課的問題嗎?
還是說我講錯了,他不好當面說?
難不成被我上課的魅力所吸引?
不得不承認,蘇峙就是顧清洲喜歡的類型。
一見鐘情倒不至于,畢竟當時的他還出入那種場所。
就是這種感覺,讓顧清洲說不清道不明。
似乎,蘇峙的身上,有股神奇的力量,在不斷吸引着他靠近。
什麼那種場所,說不定,蘇峙隻是路過!
顧清洲看見,蘇峙對着他揮了揮手,他也瞬間擡了手,加以回應。
“蘇——”
“蘇老師,你在等我呀?”顧清洲身邊跑過一個影子,一溜煙就到了蘇峙的面前,甚至還和蘇峙勾肩搭背。
是景紹。
顧清洲空中的手尴尬地落在自己頭上,理了理他本就不亂的頭發。
他往辦公室走去,兩人在樓梯道下面的空地說着悄悄話。
顧清洲握緊了手中的教本,面不改色地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