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隽随即招懷敗兵,安撫流民,修葺城防,又與氐人楊氏休戰會盟。
到了四月,朝廷聖旨到了漢中。
劉隽并無章服,隻好穿着世子的禮服接旨。
聖旨不長,說是正月時,漢主劉聰在飲宴時,逼迫司馬熾青衣行酒,到了二月,又有人誣告司馬熾和庾珉秘密聯合劉琨謀奪平陽,于是便将皇帝連同晉臣十餘人一同殺害。四月,噩耗傳至長安,司馬邺舉哀後加元服、即皇帝位,大赦,改元。追随司馬邺的麹允、郭默、索綝各得高官厚祿,賈疋加征西大将軍、雍州刺史,溫峤領長史、京兆尹。
劉琨除去原先的大将軍、都督并州諸軍事,又加封散騎常侍、假節。
劉隽為梁州刺史,加建威将軍開幕府。
司馬邺這就登基了?
劉隽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一扯,緊接着身後就傳來諸葛铨、令狐盛等長者的嚎哭之聲,于是劉隽也不敢再耽擱,立刻也跪伏在地,嚎啕大哭。
待衆人哭的差不多了,宣旨的使者才将劉隽拉到一邊,遞上司馬邺的密信。
打開一看,先是恭賀他取得漢中,随即便開始抱怨,無非是“長安城中,戶不盈百,蒿棘成林”,文武百官無車駕冠服印绶,糧食也隻夠吃上一年雲雲,最後便是溫峤的字迹,竟然是轉告他劉琨那邊的消息……
劉隽緩緩放下信,沉聲對諸葛铨道:“大人被石勒蒙騙,近來過往從密,姨兄懷疑,石勒是想對幽州、冀州動手。”
“幽州緊靠着鮮卑,而冀州、并州從來唇亡齒寒,若當真讓他得逞,不堪設想!”諸葛铨立刻也意識到事态嚴重。
“請諸葛公即刻為我草拟一密信,我要勸谏大人,此外,王浚那邊,也須得下點功夫。”劉隽踱了幾步,“我要修書給長兄,他正在鮮卑為質,興許能派上用場。”
使者見他有決斷,又躊躇道:“此外,石虎強攻邺城,邺城失守。随即令尊任劉演為兖州刺史,鎮廪丘。”
說起兖州,也是個笑話,當年劉琨任焦求為兖州刺史,荀籓任李述為兖州刺史,琅琊王司馬睿又用郗鑒做兖州刺史,一個兖州,竟然有三個刺史,各自占領一郡,讓百姓無所适從。
劉演是劉輿之子,劉隽堂兄,加上劉琨父子,劉氏一門竟得了三個刺史。
隻可惜,并州已足夠貧弱,梁州初定、随時可能易手,再加上最多三分的兖州,他們這三個刺史加起來,恐怕還不如劉聰或是石勒的零頭。
天下如今政出各方,天子、琅琊王、王浚劉琨等封疆大吏、再加上諸胡、李雄等流民朝廷,每個州起碼都有兩個刺史。都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大晉的忠臣絲毫不想着勠力同心克敵,竟然還在爾虞我詐、你争我搶,如何能不亡?
如今隻求劉琨能聽進勸告,摒棄前嫌,免得幽州落于石勒之手。
可世事豈如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