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在兄長面前哪裡敢談知兵?就算勉強通得一二,也不過因兄長将弟帶在身邊言傳身教之故。”劉胤費了好大力氣才就将竊喜自得的神情壓下去,換來劉隽莞爾一笑。
“當年上邽便是曹魏西北要沖,經營數代之久,自是易守難攻。不怪乎諸葛武侯包括後來的姜維,都曾進攻過多次,卻總是無功而返。”劉隽神色凝重,“既如此,我要你伏兵在潘冢山,不論對方要逃要打,咱們都有個應對。”
“唯!”
蒲洪挑的那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蒼穹碧藍如洗,秋風獵獵而起,草木豐茂、百獸率舞,倒是看不出半分亂世的蕭條。
劉隽隻掃了一眼,便覺得這氐酋有幾分本事,随着鼓角争鳴,又見一騎從隊列中步出,英姿雄偉、器宇軒昂,愛才之心更盛,便也縱馬上前。
蒲洪所見的一少年将軍,容姿俊美卻又不似那些世家公子一般文弱陰柔,英挺威武卻也不若尋常武将一般五大三粗,當真是龍章鳳姿、雍容大雅,又想起上一回冒險救助友軍,以極小的損失脫逃,難免有幾分佩服。
本以為會有些寒暄,卻不想劉隽隻淡淡道:“酋長,人馬我已帶齊,既是比試,也便不需那些繁文缛節了,如何比劃,且劃出個道道來。”
他雲淡風輕,仿佛并非在殺人不眨眼的沙場,而是在林間松下品茗。
蒲洪心下忌憚,不敢托大,“陳兵列陣,哪一方人數先少于五百,便論輸。”
多于五百,看不出道行,少于五百,死傷過甚,這氐人還算有幾分仁心。
劉隽點頭,“你我二人呢?”
想起先前與那人約定,蒲洪雖覺可惜,但想起氐族未來,仍是咬牙道:“死生不論。”
氐人裡隐約有些嘩然,劉隽身後的晉軍卻鴉雀無聲,軍士們攥緊手中兵刃,紋絲不動。
“好!那便死生不論!”劉隽舉起手中馬槊。
建元七年十月廿四,劉隽與氐酋蒲洪交戰于上邽,雙方死戰不下,最終劉隽将戰車排成弧形,弓弩手在其後壓陣,騎兵在兩翼掠陣,一聲令下後,任騎兵如何沖殺都難以突破戰車,弓弩手好整以暇地不斷射殺,直到對方士氣低落,軍陣淩亂時,再下令騎兵沖鋒,拼殺之下,敵軍死傷大半,後世稱其為半月陣。
蒲洪沉默不語,跪伏在地,雙手奉上自己的兵器。
劉隽掃了一眼,命身後陸經接過,“你軍中有多少石勒的探子?能否控制住他們,不讓他們逃出去?”
蒲洪擡眼,驚愕萬分,“你如何得知?”
“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倒是想得美!”劉隽坐于馬上,垂首看他,“張賓,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