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瑤端正到僵硬的坐在那裡,纖細柔軟的指交疊,緊張的抓着大腿處裙擺。
因為過于用力,淺粉色指尖都泛起輕白,也讓絲綢制裙擺微微皺起,于她掌心下開出一朵柔弱的花。
直至急切攀爬到大腿上的虛幻蛇尾,都快親吻到指尖,她才好似被火燒到,一下子縮回手。
那夜的一切太真實,可想起的時間太不恰當,此時此刻的場景又太過可怖。
以至于辛瑤現在整個人有些迷亂,好像聽見了裴玉的話,又好像沒聽見。
恍恍惚惚間,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沒有,我隻是,”辛瑤看了一眼身側依舊氣質冷清的裴玉,又忙收回目光,聲音幹澀,“我肚子有點疼,想去一趟衛生間。”
當然是在撒謊。
她不僅肚子不疼,偏偏視力還好的要死,甚至能清晰看到窩在自己大腿上,正歪頭搖晃的蛇尾上每一塊雪白鱗片。
她就是想找個借口離開這裡。
至于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反正跑就對了。
并且寄希望于,如果自己逃得夠遠的話,說不定裴玉的蛇尾會因為距離松開,放過自己。
現在就是,這位裴總會不會輕易放自己走的問題。
辛瑤情不自禁又擡頭看向裴玉,指尖有些緊張的抓了抓裙擺,希望對方不要阻攔。
實在是她詢問的目光太殷切,裴玉沉默兩秒,眼中光芒輕輕閃了一下:“是要我陪你一起去麼?”
啊,蛇尾盤的太緊,她受影響下意識把自己給當成蛇妖的所有物了。
現實裡她們還是今天才認識的陌生人,自己根本沒必要詢問裴玉的意見。
辛瑤松了口氣,沒那麼緊張了,又怕裴玉真跟着一起來,連忙起身。
“不用了不用了,謝謝。”
她猝不及防站起來,正窩在大腿上的蛇尾沒注意,掉了下來,“梆”一聲摔在扶手上,聽着都疼。
辛瑤閉了閉眼,沒有去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走了幾步又稍微懊惱,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太僵硬,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裴玉發現端倪。
唯一幸運的是,随着距離漸遠,纏在她左腿處的蛇尾,竟真的緩緩松開。
原本摔得七葷八素還要緊纏着辛瑤的尾巴,漸漸往下轉圈掉落,滑到小腿上。
之後因為辛瑤越走越遠,不得不繼續下滑,隻纏住纖細腳踝。
但很快,它連腳踝也沒能守住,隻剩一點尾巴勾勾還能纏着人。
就這樣還不願意放棄,距離的拉扯間,倔強蛇尾繃得筆直。
可最後還是因為狠心老婆越走越遠,不得不松開,再攀扯不住的“啪”一聲摔在地上,急躁的拍打起地面。
卻叫辛瑤大松一口氣,對方果然不至于去個衛生間也要跟着。
隻是蛇尾雖然松開來,那種盤踞過的,冰涼粘膩的觸感卻好像還停留在小腿腳踝,讓辛瑤覺得涼飕飕的,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這樣的感覺,也格外清楚的證明,那人是個冰冷無情的冷血動物。
莫名,辛瑤就想回頭看一看她。
回眸望去,遠處是展台上淺到發白的藍光,裴玉就坐在光芒映照下來的明暗交接處,清冷、神秘。
隻是辛瑤離開後,她似乎沒那麼克己端方、連坐都是筆直的了,稍微懶散了一點。
玉臂伸起輕輕支着下颌,半張臉在光芒中,半張臉在陰暗處。
下身巨大雪白的蛇尾正舒展,悠閑中略帶不耐煩的來回輕掃着。
拍賣聲的紙醉金迷裡,光影的明明暗暗間,雪白蛇尾與芙蓉美人面,交織成一副詭異昳麗又絕美的畫面。
然而台上燈光一晃,那糾纏了辛瑤許久的蛇尾又于眼前突兀消失,取而代之是裴玉那雙筆直白皙優雅交疊的雙腿。
仿佛今夜一切,都隻是辛瑤的幻覺而已。
可辛瑤知道,并不是。
也在這時,台上的燈光漸漸由暗轉明,辛瑤才猛然看見,那個看似姿态閑适的人,正側目看着自己。
是一直在盯着她?還是察覺到她回望的視線,敏銳看了過來?
四目相交間,她們的視線拉扯、交織,蘊着周圍顔色淺淡的光,像墜入夢幻一樣,那麼慢又那麼長。
其實也就過去一秒而已,辛瑤就因為這一次偷看又被抓住,心虛的移開視線,背過身去。
卻又覺得那人好像依舊在看着自己,叫人後背發燙。
辛瑤攥了攥微微發熱的手心,不再多想,加快腳步離開。
半個小時後。
辛瑤站在寬敞明亮、裝修雅緻的衛生間裡,低着頭,正在洗手台前用涼水洗手。
冬日冰冷的水流滑過,讓她指尖冷的發紅,大腦卻格外清醒。
她擡起頭,看着鏡子裡自己精緻白皙的臉,冷靜思索。
那天晚上的一切,自己雖然忘記了,可裴玉應該是記得的。
她會不會以為今晚自己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她?那她是怎麼想的,生氣,憤怒,還是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