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鈴站在旁邊,微微歪頭,疑惑地看過來。
自成皓來一号擂台邊觀戰,就一直站在陳雨鈴身邊。
成皓眼中隻有擂台上的宋知盈,并不見旁人,陳雨鈴卻早知他來,因不見他有異動,才不曾作聲。今聽得成皓突然喊一聲“慢着”,又沒有别的話了,陳雨鈴才出聲詢問。
成皓見得陳雨鈴,瞬間如釋重負。
他忙将腦袋揚高了些,一手悄悄指着自己腰間懸挂的制式長劍,一手指着陳雨鈴。
“宋師姐,陳師姐有話和你說,陳師姐不好意思開口,要我幫她喊。”
陳雨鈴茫然眨了眨眼。
她哪裡想喊宋知盈了?
這成皓,還真莫名其妙。
她轉頭看着宋知盈,正要糊弄過去,餘光卻瞥見成皓悄悄指着制式長劍的手指。
陳雨鈴終于會意。
原來宋知盈手中的制式長劍經過連番打鬥,劍上已經出現細小缺口。
他們這些修仙者眼裡驚人,但凡有心,就能在擂台下将這些缺口看個清楚明白。
隻因其他人都隻顧看宋知盈連戰連勝,全然忘了宋知盈手中劍的好壞,如今才隻有成皓最早發聲。
陳雨鈴想将自己的劍給宋知盈,卻發現自己竟不曾随身帶有制式長劍。
可巧成皓佩的就是。
陳雨鈴笑道:“宋師姐,我看你的劍已有缺口,正好成皓師弟帶有制式長劍,我便要借成皓師弟的劍一用。成皓師弟,還請将劍給宋師姐。”
成皓忙将長劍解下。
宋知盈也瞧見自己劍刃上密密麻麻的小缺口了,那些缺口還延伸出蛛網般的裂縫,布滿劍身。
她當即一笑,将手中舊劍抛到擂台邊緣,順便就将成皓的劍吸到手中。
“謝了!邱師弟,咱們繼續。”
擂台上,正因成皓方才出聲而手足無措的年輕男子回了神,連忙擺好架勢。
“師姐小心!”
他嘴裡嚷着,人已如奔雷襲來。
宋知盈靈巧一轉身,竟又換了一種攻擊模式,手中劍如同沾滿漿糊地黏着對手長劍,左手卻擺出劍指姿勢,以劍氣封住對方退路。
這位邱師弟沒撐過多少回合,就敗下陣來,聽了宋知盈指點,忙下台自行領悟,又換了另一人上台。
成皓越發看得不敢眨眼。
宋知盈如今越發不肯用長劍與别人的攻擊對碰,而多用劍法中的“黏字訣”,好為制式長劍延長壽命,故戰鬥過程多了一份膠着。
後來上台的這些人實力固然不如前面那些,但他們知道自己深淺,出手時更不憚使用法寶、符箓等東西,故也不時就能出現些個能與宋知盈在短時間内打得有來有回的人。
偶爾若有人用了高階法寶或符箓,縱然惹得台下一片噓聲,也能逼出宋知盈更多真本事。
成皓在台下看着,都忍不住為宋知盈捏了口氣。
林幼安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了這裡來。
眼見宋知盈又結束一場戰鬥了,下一個上台的人竟然一登場就穿戴了一身防禦铠甲,左手拿着一沓符箓,右手拿着一把天藍色閃有雷光的長劍。
林幼安緊捏拳頭,恨恨地朝台上喝道:“許晏庭!你這算什麼本事?有種的你和我打!”
林幼安本來還想說,就欺負我師姐連續戰鬥過了這麼多場,算什麼英雄好漢?
但看着台上的宋知盈,林幼安硬生生将這些話吞了回去。
宋知盈是為了證明自己、證明宗主峰足夠強,拿到的第一貨真價實,如今才這般單挑其他弟子。
就他剛才那些話,都可能造成不好影響了。
果然,就見許晏庭扭頭朝他笑道:“宋師姐心胸廣闊,定然不會介意這些。倒是你,就知道動嘴皮子?”
許晏庭也不理林幼安有何反應,就朝宋知盈笑道:“宋師姐,請!”
宋知盈唇角一勾,也說一個“請”字,便随手将長劍往旁邊一伸。
她的動作極為随意,偏偏卻将許晏庭剛剛刺過來的飛劍架住。
她左手隻管劃了半個圓弧,就形成一面風牆,将許晏庭抛出的符箓推開。
“青鶴峰最擅以氣禦劍,果然并不虛傳。可惜,許師弟,你今日并沒有仙鶴相伴,縱有這些外物,也抵不過你們青鶴峰弟子親自喂養長大的仙鶴。”
宋知盈的話還未說完,擂台上就已同時出現無數個她。
許晏庭瞳孔驟縮,慌忙往四周看去,想找出宋知盈真身所在。
他帶這麼多東西上台,是想和宋知盈打持久戰的,就沒有想過要一下子将東西用掉!要是沒有了符箓相助,他就算手中的藍雲雷劍再強,都不可能真的和宋知盈打個有來有回……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自宋成永成為宗主後,青鶴峰就和宗主峰關系不怎麼好。宗主峰最擅近身劍術,青鶴峰卻最擅禦劍。兩者私下裡争鬥頗多。
許晏庭雖然不是青鶴峰這一代最強弟子,但他是青鶴峰峰主的兒子,在青鶴峰也有些名氣,能排上前十。
他這次帶着寶物,還趁宋知盈疲乏的時候才上台,若最終還是慘敗給了宋知盈……
眼看擂台上所有宋知盈都離他越來越近了,許晏庭再也不敢思考哪個才是宋知盈真身,忙不疊地将手中所有符箓抛出去,一張符箓對準一個宋知盈。
等所有符箓爆開,擂台上因符箓生成的煙霧散去,許晏庭這才看到宋知盈竟然站在擂台邊緣,笑吟吟地看着他。
許晏庭一驚,猛然想起宋知盈和莫霓裳那場戰鬥。
當時的宋知盈就是以劍意凝成的假身騙過了莫霓裳,真身突兀出現在莫霓裳身後。
如今呢?
卻是宋知盈以假身騙走了他所有符箓,真身卻藏在遠處?
本能讓許晏庭全力催動身上的铠甲法寶。
然而濃郁的死亡陰影仍舊籠罩在他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