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房間,踢了個石子将門卡上,試圖防止别人将她甕中捉鼈。
夏探竹掃視着屋子裡的裝潢和物品,心裡浮現起一個念頭——
發了。
我和我的兄弟終于不用再餓死了。
于是第二日清晨一大早。
夏探竹那便宜兄長醒來,就看見他弟弟一本正經的盯着他,手上拿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正經食物。
他一下子坐起來,語氣中帶着掩飾不住的驚訝:“你從哪裡來的食物。”
夏探竹揮揮手裡面的東西,語氣歡快的說:“撿的。”
兄長用着十二分懷疑的眼神打量着她,現在這世道,大街上撿屍體都比撿吃的容易得多。
雖然眼神是如此,他卻一把将夏探竹手中的東西拿過來,塞到嘴裡頭就開吃:“你認真說,到底從哪裡來的。”
兄長嘴上的動作不停歇,眼睛倒是向下撇去,似乎是努力要看清食物的樣子。
“諾似不洗從拿來搶的。”
夏探竹擔憂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兄長,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又把他手中剩下的玩意搶回來。
雖然他說的含糊不清,但夏探竹确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不是搶的,是正兒八經得的。”
更何況,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叫搶呢?
夏探竹眼神看向他處,有些飄忽,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你知道城邊的李老家嗎?”
“我在他家幫了些工,得來的。”她眼神真摯的看着她兄長。
她兄長無情的斥責了她:“不可能,那家是出了名的摳門,你幫他做事,且不論有沒有這可能。”
“你想管他要東西,不被打一頓攆出家門就不錯了,還想着要報酬?”
夏探竹終究是沒了辦法,眉眼低垂,站起身來走到她兄長的身側。
“阿兄,你别想這麼多了,左右我們有吃的了,又能少挨一天餓了。”她拽着她兄長的衣邊,試圖通過作弊的方式躲開這次唠叨。
“而且。”夏探竹松開了拽着她哥衣服的手,又離了開來,站在騾子的頭邊。
“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們以後都不用挨餓了。”
她眸光靈動而清澈,又泛着點聰明勁,讓人看着就忍不住相信。
她哥不吃這一套:“少扯,你兄長我大江南北都走過了,這世道……”
他揉了揉自己的胃,嘴裡泛起了一點甘甜,是食物的味道:“吃人啊。”
夏探竹斂着眉目,竟然無端帶了點悲憫,簡直不像是她這樣人會有的神色。
“阿兄,這次你信我。”
她又莞爾一笑,那悲憫的神色仿佛隻是一瞬間是錯覺:“我帶你走的,會是一條全新的路。”
而這一條路,名叫造反。
秦二世元年,又稱公元前二零九年,正是大澤鄉。
有人言:“王侯将相,甯有種乎。”③
又有人言:“大楚興,陳勝王。”③
而今人看,其言者皆為一人,而古人未必知曉。
又或,所知者有一二,而随之揭竿而起者,正有□□。
夏探竹作為後人,自是所知甚全,但她仍舊揭竿而起,隻為了一樣東西——
就是一口飯。
當然,以上這些内容,都是夏探竹在瞎扯。
這是她忽悠她兄長和她自己的理由,實際上,她投奔這倆人和飯已經沒有什麼關系,畢竟李老家已經接濟給了她好多食物和錢币。
這老先生願意“散财救濟”,那夏探竹自然會十分主動拿點東西。
夏探竹去起這個義,是為了修為。
因為通過這一關卡,有且隻有一個重要的條件。
錢。
而且不是食物,不是布匹,也不是金銀。
就是純粹的銅錢。
那麼金銀珠寶或許能從帝王将相手中拿來,銅錢如何拿來。
自然是從群衆中來,到群衆中去。
走人民發展路線,可持續發展路線。
和這倆王侯将相一起玩,可太是能走進貧民百姓了。
“阿兄。”夏探竹把自己從李老家打包好的包裹妥善放好,包的裡三層外三層。
“我們且往陳縣去吧,那裡有大機遇。”
夏探竹再推了兩把包裹,确定一切都好,不會散架,就掩蓋不住笑意說:“我絕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