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老人家也沒有很科學的養育孩子的觀念,并沒有給程松直看傷,隻是用布背帶背着孩子勞動了大半天,晚上又把小孩圈在身邊喂了飯,可是小孩一直斷斷續續地哭泣,始終不高興。
到了傍晚,程松直吃了奶奶喂的一碗肉粥,上床躺着去了。程老師也不理他,自顧自在樓下吃飯,過了大半個小時才回房。
這一回房,程老師就看見小孩蜷在床上哭,那哭聲像流浪貓叫一樣,細細長長,悶在喉嚨裡,像是沒吃飽,又像是怕人。
程老師很有些不耐煩,但到底是自己兒子,也沒辦法,隻得走過去,把孩子闆過來,問:“你哭什麼呀?打你幾下你哭一天?”
“嗚……”程松直好像有點怕爸爸了,看見熟悉卻沒有笑意的臉龐,小小的身子瑟縮了一下,甚至連哭聲都小了一點。
“再哭試試!”極具威懾力的巴掌怼到了小孩面前,程老師本想吓唬吓唬他的,一開始也确實看見小孩盡力不哭了,可是到底沒忍住,最後“嗚哇”一聲,點爆了委屈和恐懼的炸藥包。
爸爸真的太恐怖了,很吓人,程松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爸爸忽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就算是不能玩炮,爸爸也不用這麼兇啊,剛剛吃飯的時候他明明看到哥哥姐姐都沒事,為什麼隻打他一個人?程松直越想越難過,心想也許爸爸見了哥哥姐姐,就喜歡他們了,不喜歡他了,他就要被抛棄了。
程老師當然不知道三歲半的小孩子心裡想什麼,隻是非常苦惱不解,為什麼孩子突然又哭了?這哭聲對他來說無異于火把上的油桶,瞬間就将他三分的火氣燃到十分,将他僅剩不多的理智蠶食幹淨。惱怒的程老師不顧小孩淚流滿面啞聲哭泣,兀自将小孩一揪,翻了個面,揚手對着圓圓的小屁股“啪”一聲甩了下去,疼得小孩整個人抽搐一般顫抖起來,嘴裡不斷嚷着疼,“啊啊"的哭聲任誰聽了都不忍心。
“剛才也喊疼,現在也喊疼,褲子都沒脫,你疼什麼?”程老師邊罵邊扯小孩的褲子,正打算再教訓他一頓,卻被孩子臀上的青紫震驚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先前竹尺打出來的深紅變成了蒙着一層灰撲撲的青紫,跟孩子大腿處的白皙形成了鮮明對比。那兩團本如同剝殼雞蛋一般柔嫩幹淨細膩的肉球如今可怖至極,灰紫打底,灰青則一團一團地分布其上,并不十分均勻,左邊的屁股上面積大些,右邊的小些,大約是兩邊受力不均的關系。程老師整個人都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先是腦子裡飛速閃過孩子喊疼時候的樣子,心想原來是真的,然後心髒猛然一緊,手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嗚嗚嗚媽媽,我要媽媽……”程松直還在哭,剛剛那一巴掌打在他疼了一天的屁股上,重新喚醒了他這一整天所經曆的全部疼痛,仿佛挨過的所有巴掌和戒尺一次性全打了上來,他想,以後再也不要玩炮了,也不要來這裡了,也不要爸爸了。
“松兒……”程老師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小孩,隻得先把孩子抱起來,怎料程松直拼死掙紮起來,不惜壓到屁股的傷也不願意給爸爸抱,圓溜溜的眼睛哭得睜不開,隻有眼淚從那哭成一線的小眼中源源不斷地流出,嘴裡則始終喊着“媽媽”,可是媽媽也并未在他的呼喚下到來。
“媽媽……我要媽媽……”程松直嚎了一陣以後,聲音小了一點,但仍舊凄涼無比。程老師看着孩子的可憐樣,心疼得不得了,不禁萬分後悔今日的重責和方才的粗暴,不管孩子如何掙紮不願,就是要把孩子抱起來,最後還是仗着孩子力氣小,才抱得佳兒在懷。
“好了好了,松兒不哭了,爸爸給松兒揉揉,給松兒上藥,等會就不疼了,松兒乖,快别哭了,聽話……”程老師抱着孩子輕輕地晃,像兩三年前哄程松直睡覺一般,又是拍背又是揉屁股的,才終于漸漸把程松直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