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直不知道回家還有一頓，拖着個傷重的屁股回了家，龇牙咧嘴地吃了晚飯以後，聽到爸爸那句“我想跟你談談”，差點直接跪倒在客廳。

“有、有什麼好談的啊？”

程老師倒沒有表現出想打孩子的意思，輕松道：“我在一些同學那裡聽說了班長大人的事迹，想跟你求證一下。”

？？？程松直奇了怪了，第一周是他最忙的，一會收這個表格，一會講那個事情，中間還穿插着跟這個老師溝通，跟那個班委交代工作，就沒有一件事辦得不妥帖的，居然有同學去告他的狀？神經病吧？

不對，好像班裡真的有個神經病！

“是不是方韻言？她說了什麼？”程松直瞪着眼睛，分明是生氣的，可他便生一張嫩嫩的小臉，帶一點娃娃像，這麼一瞪眼睛，倒更顯得稚氣了。

“你都猜到是誰了，猜不出是因為什麼事？”程老師笑問。

“我哪知道？”程松直氣惱地轉過頭，“她恨不得天天找我的麻煩，我還想告她的狀呢！”

程老師一瞧，他親兒子的怨氣可比小姑娘大多了，不禁有些奇怪：“你們兩個什麼仇什麼怨啊？”

“我哪知道？估摸着跟我搶班長沒搶着有意見呗！一會問怎麼不叫課代表一起去搬書，一會說老師怎麼隻叫你一個人做這個，一會又是老師怎麼讓你和我一起這啊那啊，麻煩得要死，生怕我搶走她一點風頭一樣！”

程老師實在想不明白，從軍訓到現在，這倆小孩才認識兩周，怎麼就這麼沖？尋思一會，大概也隻有青春期男女互不相讓這種解釋了，方韻言那小丫頭，個性要強，大概也不服氣别人，隻是程松直不巧撞到這個槍口上了。

不過程老師沒說這個，隻道：“我看你對人家的意見比較多啊，方韻言可沒跟我說這麼多，要不是你真做錯了，人家還不來告狀呢！你一個大男生，還沒人家女孩子大氣！”

“别搞這種刻闆印象好吧？幹嘛男生就要比女孩子大氣？難道女孩子很小氣嗎？顔丹琳可大方了！”

沒想到小孩還有這麼客觀的一面，程老師想想也是，過去阿蘭也是很大方的，沒有一點小氣的模樣，但是在認識上，他倒是遠遠落後于松兒了。

“嗯，這個你說的對，爸爸受傳統觀念影響了。”程老師肯定他了一句，又說回正事，“不過，方韻言說的那件事，我還是想聽聽你的說法。”

感覺不是什麼好事，說到最後肯定得挨打。程松直下意識地摸摸屁股，藤條的疼痛還沒完全消散：“什麼事啊？”

“周五那天，你們帶隊去多媒體教室，你是不是搗亂了？”

！！！這他媽的，跟挨老師打是一件事啊！程松直生怕為一件事挨兩頓打，慌得手腳亂舞起來：“這個、這個事出有因啊！是她先各種質疑我，不高興我和她一起帶隊，我才回到隊伍裡的，我當時、當時就是有點氣頭上，是起哄了一會兒，但是很快我又去幫她了嘛，那天我們到多媒體教室你也看到了啊，沒耽誤幾分鐘，而且，”程松直語氣弱了下去，“而且，老師已經因為這件事打過我了。”

真是越聽越精彩，程老師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程松直啊，你可真是，我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打你一頓讓你長點記性，想着你第一個星期這麼辛苦，不太舍得。你倒好，屁股少挨一頓打都不行。你自己好好數數犯了多少事，人家質疑你，你就撒手不管這個班級了，這是你為同學服務啊還是同學為你服務？葉老師還知道了，怎麼？是葉老師罵你了你才去幫方韻言帶隊的吧？還沒耽誤幾分鐘，要是沒人來罵你，我估計半節課過去都見不到你們人影！你不履行班長的職責，沒有完成老師交代給你的任務就算了，你還起哄，添亂，巴不得别的老師都覺得我們班紀律差是吧？你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跟方韻言作對，以後發展成班級内部的對立态勢怎麼辦？”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程松直狐疑地看爸爸一眼，顯然是不相信：“不會吧？”

“不會？也就是方韻言沒真想跟你計較，要真想為難你，她大可拉幫結派地抹黑你，反對你，保不齊你連這周的工作都進行不下去！”

氣死了，怎麼會碰上這種同學啊？程松直又沒辦法把方韻言踢出一班，隻好在爸爸面前賣乖：“那我知道錯了啊，而且老師已經打過我了，我屁股到現在還疼呢，第一周好辛苦，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你體諒一下我嘛！”

程老師都要被他氣笑了：“體諒你？可以啊，本來想打你六十戒尺的，現在對半，打你三十怎麼樣？”

不怎麼樣，但程松直隻有乖乖接受的份，撅着嘴，扭頭進書房去了。

屁股上還留着一片紅痕，看不出一道道的棱子了，但傷勢不輕是看得出來的。程老師看着小孩頂着這麼個屁股趴在桌上，委委屈屈的，怕他多想，道：“爸爸打你隻是因為你做錯事，沒有偏心别人的意思，你明白嗎？”

“我知道，這件事我做得不對，以後不會了。”